梳洗後，兩人都進了被褥，入冬天冷，若無事，沈沐秋是用了晚膳立刻梳洗躺進被褥的。前幾日都是她先上床躺著，一個人蜷縮著取暖，鳳無疾見她冷得縮在一起，索性同她一起梳洗歇息。男子屬陽，身上自然比女子暖和得多。鳳無疾雖體弱，手腳冰涼刺骨，但好在身體溫暖。
原先二人雖也是同衾而眠，可沈沐秋總有意無意保持些距離。如今天寒，她也顧不得許多，那些刻意留出來的距離也沒了，有時還會碰到鳳無疾的底衣。
“撫順地處東北，遠比不得帝都暖和。”鳳無疾輕聲說道，伸過手，越過沈沐秋的身子，替她掖好被角。
沈沐秋輕嗯了一聲，身子動了動，讓鳳無疾將被角壓於她身下，卻盡量避開他冰涼的手。
“在帝都，這個時節，我也是拉著浣紗陪我同睡的，她還總嫌我身子沒有火候。”沈沐秋喃喃道，抬眼看向鳳無疾，他雖早早進來，卻不會早睡，沒有帝都書信時，他就看看其他書籍。
鳳無疾拿起枕邊的一本傳記，翻至之前看到的那一頁，他盯著傳記，口中說道：“今日怎麼不看醫書了？”
沈沐秋沉默半晌，緩緩說道：“從前看過一些宮廷戲文，大多說後宮女子心機深沉，整日算計人心。今日突然疑惑，我的心思是否也和戲文裏的那些女子一般，旁人的一句話，我也會格外留心，甚至有意無意引旁人說出我想知道的事來。”
鳳無疾聽沈沐秋語氣不對，索性也不再看書，將其放置一旁，側過頭，詢問道：“今日是怎麼了？我眼中的沈家姑娘可是極會隱忍且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怎麼今日把自己說得這般不堪？”
“算計人心，便是不堪嗎？”沈沐秋也看著鳳無疾，秀眉微皺，若如他所說，那她真是不堪入目了。
鳳無疾一愣，不明白沈沐秋怎會有如此悲哀的神色，他不覺得她會如何算計旁人，方才那一句，不過也就是隨口一言。“這是怎麼了？秋兒一向豁達，極少有這樣的神色。”
沈沐秋搖搖頭，避開眼，隻看著雕木床頂。六歲那年，她就“算計”過別人。許多事，旁人是藏在心裏的，不算計，如何知曉？沉默良久，她才緩緩說道：“昨日我曾問你暗衛一事，並非關心暗衛的存在。隻是心中有疑惑，白墨的那位三夫人，似乎不同於一般女子，白墨可清楚他三位夫人的底細？”
“你說的是張如芩？”鳳無疾問道，原來昨日的詢問和今日的疑惑都來自於她！不過他確實有些欣賞沈沐秋的細致，短短幾日，竟能查出端倪來。他緩了緩，才慢慢解釋道：“白墨是暗衛之一，怎會沒有謹慎之心？你說的那個人，他自然知道她的不同尋常。張家小姐依舊待字閨中，隻是這位...恐怕和咱們從一處來。”
沈沐秋心中微驚，鳳無疾倒真是什麼都知道！她坐起身子，靠在床頭，不解道：“她來自帝都，是太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