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鏡依稀記得當年確實有個年輕的記者哥哥找過自己,因為他跟別的那些記者不一樣,他沒有跟他們一樣問過他家人都沒了心裏是什麼感覺的愚蠢問題,卻問他餓不餓,害不害怕。
也是他當年唯一出事之後,唯一一次肯對其開口說話的人,他已經記不清當時那個記者叫什麼,他應該是有告訴過自己他的名字,隻是當時的他太過驚懼,幾乎沒有了任何思考的能力,以至於他說了什麼話自己也沒有認真去記。
他隻能回想起一張普通但看上去無比正直的一張臉,帶著溫柔的笑容告訴了自己他的名字:“你叫什麼名字?我叫司……”
沈鏡閉上眼努力回想著,他說了他的名字,到底是什麼來著,大腦裏一片混亂,模糊又遙遠的記憶裏的聲音依稀透著柔和,輕聲在他耳邊說著什麼,然後看到自己的回應之後,露出一個幹淨又開心的笑臉。
暈過去之後的沈鏡陷入了一片黑暗,灼熱的溫度隨著呼吸越來越加劇,身上的劇痛讓他痛苦的縮成了一團,被窗邊的官迷從遮擋的嚴嚴實實。
搜救的人幾乎是用扒開螞蟻洞的架勢才終於發現了他,急急忙忙脫了外衣給他披上,然後送上了救護車,本來就瘦小的沈悅因為太過虛弱,導致昏迷了將近兩天的時間才悠悠轉醒。
那時的他隻有七八歲,因為眼睜睜的看著慘劇的發生,拒絕所有一切靠近自己的人,就連過來給他換水的護士也都能把他發抖上好一陣,就連一向嚴肅的一位上了年紀的醫生,也都特意脫了白大褂之後才經得他的同意之後才會慢慢靠近他。
他獨自在醫院裏呆了小半個月,每天就是望著窗外發呆,因為病情特殊被轉進了單獨的病房裏,他滿腦子都是小睡之後醒來看到的大火,和姐姐把他拚命推出窗外的樣子,想著想著就淚流滿麵。
就在這時病房裏突然擠進來了一群人,拿著帶著閃光燈的相機,還有一個個小小的話筒湊到他麵前,一句接一句的問到:“請問你是沈悅嗎?”“你還記得打火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嗎?”
“你的姐姐沈鏡沒有逃出來嗎?”“你是怎麼獲救的?”“你還有可以投靠的親戚嗎?”
沈悅驚懼的抓緊了被子,驚恐的往後退,縮在病床的角落裏瑟瑟發抖,那些人看到了之後,一時有些意識到了自己的過分,便收起了相機和話筒。
醫生和護士這時匆匆從門外衝進來,上了年紀的醫生顯然被氣得不輕,指著那群莽撞的記者就是一頓怒吼:“你們把這裏當成什麼地方了?你們把病人當成了什麼?還不趕緊從這裏給我滾出去!”
幾位護士也帶著怒意過去把記者拉走:“麻煩閑雜人等離開病房,病人需要休息,謝謝配合。”帶著禮貌的微笑,加重了閑雜人等幾個字的語氣,溫柔的把人全都轟了出去。
短短幾分鍾那些突然出現的人,又突然全都被趕了出去,年紀大了的那位醫生看著瑟瑟發抖的沈悅,歎了口氣:“沒事了,他們已經出去了,有什麼不舒服嗎?”
沈悅瞪著滿是淚水的大眼睛,一臉無措的搖搖頭,醫生溫和的笑了笑:“那我們先出去了,有事就叫姐姐們過來,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