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他最後在蛋糕上輕輕鋪上可可粉的時候慢聲的說,“rememberme,takemeaway"。

夏齊,以前,我總在想你什麼時候能回來呢,我固執的想你能夠記住我。後來,我又在想我什麼時候能去找你呢,我單純的想如果你再離開的時候一定要帶我走。

那天,我看著傅野帶回來的你在阿爾卑斯山的照片,我就覺得你隻是又出發了,又去追求你心裏那說不清道不明的自由了,又是連簡單的告別都沒有,隻是又一次忘記了帶上我。

你的腳步總是太快,我總是追不上你的步子。可是現在,我突然就都不在乎了。

我唯一想知道的是,無論你走了多遠,如果有一天能沿著來時的路回來,而讓你做出這個決定的那個理由,會不會是我。

我一直等的,僅僅是一個答案而已。而你,對整個世界都那麼謙遜溫和,唯獨對我,那麼吝嗇。”

傅野猶豫了好久,終於還是決定再約一次麥雪,距離他們唯一一次的見麵已經過去了一周。他知道,他在上一次短短半個小時的見麵裏帶給麥雪的,是一個在她再多出幾十個星期都消化不了的殘忍打擊。可是,傅野實在忍受不了就這樣帶著這麼多他一個人承受不住的事,獨自沒有期限的逗留在這個城市裏。他想做些什麼,他想有人幫他一起做些什麼。而現在,隻有麥雪他能夠求助了,即使有那麼多的顧慮。

令傅野意外的是,麥雪沒有考慮就答應了他的請求,她電話裏的語氣如同那天一樣平靜,傅野聽不出任何的風起雲湧,聽不出該有的悲傷。他甚至開始懷疑麥雪是不是特別憎恨自己的到來,他在想她的淡然其實是一種逃避。

他們把見麵安排在了傅野酒店大堂裏,顯得簡單而不讓人在意,這是麥雪要求的,傅野坐在沙發上等她的時候,看著來往的客人,覺得有些焦躁。

麥雪穿了件米色的羽絨服,圍了條黑色的毛線圍巾,鼻尖凍的通紅,她坐下來沒有說話。傅野想問他最近過的怎麼樣,但是躊躇了幾十秒,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我決定去見夏齊的家人,你和我一起去”,傅野開門見山,並且沒有詢問,也沒有請求,以一種命令的口吻。他說完後覺得自己是故意的,像是對麥雪一直以來冷漠的懲罰。但事實上,如果麥雪像他意料之中的撕心裂肺,他也許會更加的不知所措。

“我不同意,我不會允許你去的”,麥雪整理著圍巾,沒有抬頭,但是語氣堅定又不容反駁。

傅野攥緊了拳頭沒有開口,這又是他能力範圍之外的情況,他覺得他到這裏這麼久,無論是一個人的時候,還是遇見麥雪以後,所有事情的走向是他不能接受與麵對的。

傅野看著麥雪抖落掉圍巾上的雪,然後將它折好放在手邊,他突然一瞬間像泄了氣的皮球,覺得筋疲力竭,連問為什麼的力氣都沒有了。

反倒是麥雪先開了口。

她說,“傅野,你走吧,你該做的和能做的你都已經做完了”。

傅野鬆開拳頭,靠在沙發背上看著她,“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

“我說,你已經沒有理由留在這個城市了,你可以回瑞士了,或者回家,剩下的事不歸你管”。麥雪依舊語氣平靜,傅野看不懂她眼神裏情緒,這讓他格外的難受與煩躁。

“還有,謝謝你”,爾後,麥雪又說道。

傅野終於控製不住了,他憤懣的站起身來,略有些激動的低頭看著麥雪,音量驟然的抬高了,“你讓我走,要走去哪,我飛了半個地球到這來,就是讓你謝謝我,你謝我什麼,是謝謝我告訴你夏齊死了是嗎,是這個意思嗎?”

然後,傅野感覺到了漫無天日的寂靜和寒冷,他好像喪失了對周圍一切事物的感知,這是近一個月來,他第一次從嘴裏說出“死”這個字,並且是和夏齊的名字放在一起,他感覺他好像聽到了這個字掉在地上發出“嘭”一聲的巨大聲響,掀起的氣流狠狠的撞在了麥雪的身上,她的身體微微的顫抖了一下,當然,這也是傅野第一次正麵而主動的從心底麵對了這個他從瑞士一路逃避到這裏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