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夏齊,當我越走近並且越了解你的時候,就會越發覺得你陌生起來。

我是住在萊茵河一岸孤獨的流浪漢,你是另一個岸上勇敢的探險家,你非要曆盡千辛穿過河水,就為了要和我拍一張紀念相識的相片。

你強迫我成為了你的天使,可是我本身就是個不善於使用善良的人。

然後,你又繼續你的探險之旅,卻沒有告訴我你的方向,你的終點,你的歸期。我無助的站在積雪成災的山下,看著大雪漫過了一片又一片翠綠的山地。我等著春暖花開的時候,你能回來,給我一個我可以不枉辛勞的結局。

———傅野

夏齊,我總覺得我對於你的離開顯得太過冷靜,很多時候,我坐在寂寞的黑夜裏審視我自己,我覺得自己的理性其實是滿身尖銳又倔強的刺。

我留給了我不止一個我無法收場的難題,麥雪、夏姨、傅野,還有我自己。

你去瑞士前,我答應你要好好照顧麥雪,我自信滿滿的,認為自己是無所不能的勇士。直到今天我才發現,從你離開的那天起,麥雪的世界就已經轟隆轟隆的坍塌了。而勇士守著的,其實隻是一片淒涼的廢墟。

——林木峰

夏齊,我現在隻想給你唱歌,每一首你沒有來得及聽的歌。

隻關於,我和你的。

“我笑了因為你笨拙筆下描繪的世界

我哭了因為你忘記把我放進畫冊裏

你說的一起看高山雪原星空藍天

你畫的一起等日出夕陽夏雨冬雪

可是你走了連承諾都忘了許了“

——麥雪

chapter04

我總是會忘記自己不久以前的樣子,也會忘了瑞士冬暖夏涼的氣候。

是不是因為我在一個地方停留的太久,變得不再願意上路了。

我經常會看見春季清晨的天空上忽啦啦飛過的鴿子群,它們咕咕的叫著,這總會讓我想起那些上海悠然自得的歲月。

無論是那裏的香樟和吳儂細語,還是這裏的平原和初春大風。

我都開始覺得,它們忽然在我的生命裏熠熠發光起來。

我覺得,它們其實都是好的。

很多時候,我們都是倔強而頑固的人,當那些我們無奈又厭惡的事真的成為我們不可逃避的事實時,就會漸漸的從心底迸發出一種從未有過的要強。我們總想把事情做的漂亮,我們也總想贏得驕傲,我們總想把生活踩在自己的腳底下。

現在的傅野就是這樣的。他開始認為他留在這裏的原因似乎不僅僅隻有夏齊。如果有一天他真的離開了,他並不想讓他與這個城市之間留下的隻有對彼此的憎恨。

也會有的時候,我們都是狠心而自私的人,當我們忽然失去了生命中最在意的人,我們忽然就會連懷念他的欲望都沒有,不想也沒有力氣。總覺得那些曾經閃閃發亮的過去,變得易碎而災難頻發,一碰就能轟然他塌陷,不碰又會雜草叢生。

現在的麥雪就是這樣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當那個一如既往的麥雪,沒有悲喜,沒有要求,沒有與願望,隻想有一天能真正結束這個城市裏的一切,她突然懂了夏齊當年決絕而去的勇敢。

傅野傍晚時分路過步行街的時候,看見了麥雪。她坐在街邊抱著一把木吉他,周邊圍著三三兩兩的人群,她輕輕的唱著,平靜而憂傷的民謠調子,旁若無人。

傅野突然想起了那天麥雪說“我愛夏齊”時的樣子,眼神裏麵盡是晶瑩閃動的光,沒有難過,沒有孤單,像是盛夏夜晚漫天燦爛璀璨的繁星,遙遠又真切。傅野遠遠的看著這個安靜又寂寞的女孩,他看不見她的傷口,看不見她的無助,也許直到某天她的絕望如破堤而下的洪流,他才能發現她真正失去的對她而言到底是些什麼。

然後,傅野在人群的另一端,看見了在麥雪身後默默凝望的林木峰。那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林木峰的樣子,眼神裏都是哀傷和疼痛。那一瞬間,傅野又一次把自己當作了夏齊,他忽然想保護麥雪,但又想離開這個人群,他不明白充斥在這個夜晚裏那麼多的愛、恨、悲傷、無奈、不舍與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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