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 / 2)

未出所料, 冰箱裏空空蕩蕩的, 隻有幾枚雞蛋與兩顆大番茄孤零零地戳在冷藏室。

薑宏微不可見地抖了抖嘴角:“你平時都吃些什麼?”

就在薑宏以為他會脫口而出“外賣”時,鄭以恒麵無波瀾地看著她:“單位食堂。”

薑宏看了看冰箱裏的雞蛋番茄,又回身望了眼兩杯將要涼透的牛奶泡麥片:“……”

總不至於兩個人圍著一盤番茄炒蛋解決一頓早飯吧……

鄭以恒就在一旁將她悔不當初的表情收入眼底,頗有些忍俊不禁, 打開了食櫃,從內裏取出了一包已啟封的龍須麵:“食材在冰箱裏放久了不好,秋冬季節的室溫足夠了。”

“不過, ”將龍須麵遞給薑宏, 他又補道,“我這兒的存量也就這麼些了。”

薑宏:(⊙o⊙)

鄭以恒在她身側將涼透的牛奶麥片倒入水槽,又用清水洗淨了杯子。

七點左右的光景, 清晨薄薄的日光透過廚房的紗窗透了進來, 隻消他一側頭, 就能看見被陽光籠罩的薑宏。這個他惦記了不知多少年的女子,眼下正在他家的廚房,熟練地在砧板上切著番茄煮早餐, 而他則幫她攪著蛋液,鍋裏的水溫熱, 瀝在淘籮裏的龍須麵亟待下鍋。

身側的女孩子眉眼恬淡, 神情閑適, 除了她身上那一整套出戲的齊胸襦裙,一切溫馨又美好。

將切成丁的番茄整齊碼好,薑宏順手將龍須麵下到鍋裏。望著鍋裏翻滾的龍須麵, 這才回過神來,歎口氣:“我是不是太嬌氣了?”

鄭以恒攪蛋液的雙手微頓:“怎麼說?”

薑宏瞥了眼水槽裏的殘渣:“因為我的一句話,這些就都浪費了。”

明明她可是每天都在小崽子們麵前念叨珍惜糧食、浪費可恥的薑老師啊,但是現在她卻慫恿著鄭以恒浪費了兩大杯的牛奶與麥片?

鄭以恒輕笑出聲,浪費著實不假,但他卻覺得這個樣子的薑宏更親近可愛,遂安慰道:“別多想。”

薑宏倚在櫥櫃邊,出神地看著鍋中的清湯掛麵。油煙機帶出的氣流吹動了浮在麵頰上的發絲,鼻頭癢癢的。

“啊—啾!”她微微蹙眉,轉了轉眼珠子,終於憋出了個噴嚏。

忽然,眼前橫出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徑直將火調到最小。不及薑宏回過神,已被鄭以恒拉進了主臥。

薑宏:“?”

“你不怕廚房的油煙熏壞了身上的衣裳?”

薑宏愣愣地看著身上皺巴巴的衣裙,突覺好笑,脫口解釋道:“本就睡皺了,一點油煙算什麼呀?”而且就算她在意,也沒有能夠替換的衣物啊……

鄭以恒笑著揉揉她的腦袋,彎腰在衣櫃裏翻出了一件線衣捏在手裏,又從抽屜裏拿出一條黑色七分褲,遞給薑宏。

薑宏大跌眼鏡地看著這件高領羊毛線衣,一時有些拎不清鄭以恒的腦回路——他這是什麼操作?

“這件衣裳的尺碼略小,正好可以給你換上取取暖。褲子…呃…是我媽之前落在這兒的。”

……

“……阿姨挺時髦的啊。”望著鄭以恒手上的衣物,薑宏幹幹笑道。

鄭以恒點點頭,將衣物放到床頭櫃上,背身走出了臥室。

見他闔上了臥室門,薑宏打量著眼前的衣裳,心中竟有些啼笑皆非。一開始就告訴她線衣更溫暖不好麼,非要用那些油煙做借口,口嫌體正直。明明先前是直接把風衣往她身上套的人啊……

實則為了避免麻煩,也為了保暖,昨天夜裏換漢服的時候,她一直在裙子裏頭包藏了條黑色緊身牛仔褲。薑宏沒去搭理蔣素的七分褲。因為思量著自己還要去書院取回手機和衣物,穿著一身輕薄的漢服到底不方便,薑宏也不扭捏,拿起了床頭櫃的線衣。

視線卻忽然凝滯。

清晨的日光從窗外透進來,昨晚還隱藏在黑暗裏的書脊文字,就這樣大喇喇地出現在了薑宏眼前。她伸手抽出那厚厚的一本《大明衣冠》,翻看著內頁的插圖與文字,手指不可置信地摩挲著書頁。

這是一套參考了眾多出土報告及其他筆記資料與明代寫實主義整理出來的衣冠圖誌,上至帝王冕服、下至僧道雜流的巾服,無一不收錄在其內,對於她這樣的禮儀服飾愛好者而言,是極好的學習讀物。淺草書院的資料室就有本一模一樣的圖誌,因為售價著實客觀,薑宏自己這兒就沒有囤貨。

她看著折了腳的書頁,正是一章新娘翟冠,心頭似乎被莫名的情緒觸動。

她好像有些明白了鄭以恒為什麼會寫出一份完美的昏禮策劃,又有些不明白他怎麼會淘來這樣一本圖誌。

莫非……多年未見,他竟突然對這些原先毫不在意的傳統文化生出了興趣?

“薑老師!”隔著臥室門,突然傳來了鄭以恒的呼喊,“麵軟了,把這些作料都倒進去嗎?”

薑宏一驚,放下書吭哧吭哧地換衣服,嘴裏不停指揮著:“別別別!關火就好。”

見外頭沒了動靜,她又不放心地補道:“關了就將麵撈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