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突然而來又急匆匆地離去,原地隻剩下了南宮姝和蕭千夜二人,隻是再也沒有了方才繾綣情纏。南宮姝跪坐在地上,楚楚可憐地望著蕭千夜,“蕭郎…。”蕭千夜歎了口氣,伸手扶起南宮姝道:“我先送你回去吧。”
南宮姝靠近蕭千夜懷中,有些簌簌發抖,“蕭郎,我怕……”
做的時候沒有感覺,等到事情過了方才知道後怕。原本以為隻是他們兩個人知道的事情如今被這麼多人當場看到,南宮姝簡直不敢想象回到府中父親會如何責罰自己。南宮姝很清楚,父親是個極為要臉麵的人,若是…打了個寒戰,南宮姝緊緊抓住蕭千夜的衣襟顫抖著。
“別怕,別怕,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好,我會去向楚國公解釋。”蕭千夜柔聲道。蕭千夜也很是懊惱,他怎麼會在這種時候再這樣的地方跟南宮姝做出這樣的事情了。若是這件事不處理好,別說是得到南宮懷的助力了,隻怕南宮懷和鄂國公都要找他的麻煩。
“別怕,我先送你回去。你放心,明天我就去楚國公府向楚國公提親。”
聞言,南宮姝頓時破涕而笑,“真的?”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咱們走吧。”
南宮姝點點頭,靠著蕭千夜身邊滿心歡喜地走了。
水潭上方樹叢巨石後麵,被留下來的三個人麵麵相覷半晌也沒有說話。好一會兒,念遠方才念了一聲佛號,問道:“世子,那位越郡王何處得罪你了?”衛君陌挑眉,“無他,看不順眼。”
“世子好心境。”念遠讚道。
“……”完全不明白這和尚在稱讚什麼。
念遠看了看南宮墨,含笑道:“小僧還要回去做功課,就先行告辭了。”
南宮墨淺笑,點頭道:“大師慢走。”
念遠抱著琴翩然遠去,依然如來時一般的超凡脫俗,絲毫看不出來他半刻鍾前才剛剛看了一場活春宮。
“這位念遠大師,很有意思啊。”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南宮墨回頭對衛君陌笑道。衛君陌淡淡道:“念遠是佛門百年不遇的天才,十一歲就辯倒九位佛門高僧一舉成名。而且琴棋書畫,詩詞曲賦無一不精無一不通,十五歲名揚天下,三年前又回寺中潛修。京城裏許多權貴請他上門講經而不得,他與舅舅也是忘年之交。”
“這麼厲害?”南宮墨之前長居丹陽,對天下間有個這麼出名的和尚還當真是不怎麼清楚。師兄每次出門回來也不會跟她講這些。
衛君陌點頭道:“念遠最厲害的不是佛法,也不是琴棋書畫。”
“那是什麼?”南宮墨好奇、
衛君陌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謀略和易數。”
南宮墨不由得怔了怔,一個和尚…學這些真得好麼?
衛君陌平靜地道:“我與念遠認識便是六年前我奉命領兵出征南疆,剿滅叛亂的時候。舅舅不放心,請了他暗中相助。”
“……”總覺得衛君陌在告訴他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以後還是要離那和尚遠一些……
一行人從紫雲山返回京城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衛君陌將南宮墨送到楚國公府門口,下了馬車才看到跟在後麵的馬車裏幾個人還抱著幾盆牡丹下車。不由挑眉道:“這是做什麼?”鳴琴捧著一株牡丹上前來,笑道:“小姐,這是世子讓咱們帶回來放到寄暢園的。這株綠牡丹你看可好看?”
確實是很好看,不過比起牡丹的美麗,這種第一次收到人送花的感覺似乎更好。
淡淡一笑,南宮墨揮手道:“送進去吧,小心一些。”
衛君陌仔細觀察著南宮墨的神色,發現她似乎很喜歡心中這才暗暗鬆了口氣。又想起無瑕說她並不是最喜歡牡丹,那麼就是說單純的喜歡他送花這個舉動麼?衛世子決定,往後要經常送些漂亮的花兒給未來的妻子。
所以,衛世子雖然是不折不扣的古人,雖然生性冷漠麵癱,卻也無師自通了追求女子最浪漫的秘法之一。
“要不要進去坐坐?”南宮墨問道。
衛君陌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之前還沒有下聘不適合貿然上門,如今他們連婚期都定了,上門拜訪一下嶽父大人倒也不妨事。隻要在婚前一個月的時間內再謹守規矩就是了。於是兩人都有誌一同的忘了,今天南宮家“可能”會出事這件事情。
他們本來就不知道麼!
出乎意料,回到府中才發現,南宮姝竟然還沒有回來。南宮墨低頭想了一下,更加確定南宮姝是被豬給啃了腦子了。想必是得到了蕭千夜的承諾之後就覺得高枕無憂了,竟然絲毫沒有考慮過要回府提前布置一下,至少先給鄭氏通個氣兒。不過也有可能是南宮姝不好意思跟鄭氏說起這件事,畢竟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家跟男人在外麵滾正巧被人家原配抓了個正著,這話可真不好說。
雖然說是未來女婿,但是衛君陌到底還是靖江郡王府的世子,長平公主的兒子,聞訊的南宮懷還是讓南宮緒和南宮暉兩人親自到門口迎接,自己便坐在大廳裏等著。
南宮緒二人雖然都見過衛君陌,但跟未來的妹夫相處卻也是頭一遭。南宮緒還能從容不迫,南宮暉卻一路上不停地瞪著衛君陌。隻看南宮墨對著衛君陌輕言笑語言談自若的模樣就知道兩人相處得極好。再想想妹妹對自己的客氣模樣,南宮暉心中更加黯然了幾分,往日裏精神十足的模樣也蔫了幾分。
“見過楚國公。”進了大廳,衛君陌恭敬地拱手行禮,倒是將同樣坐在旁邊的鄭氏忽略了個徹底。
南宮懷望著衛君陌良久,點了點頭道:“世子多禮,坐吧。”
將女兒嫁給衛君陌,南宮懷不是不愧疚的。隻是這一點愧疚還遠遠比不得楚國公府的名聲,甚至是鄭氏和南宮姝的耳邊風罷了。此時再看坐在一邊的衛君陌,容貌俊美出眾,氣度不凡,除了身世當真是沒什麼可挑剔的了,南宮懷心中的愧疚也略輕了幾分,看衛君陌的眼神也更溫和了兩份。
鄭氏看著坐在下首的一對璧人,心中當真是萬分的不舒服。隻要看到南宮墨好,鄭氏心中總是會不舒服的。每當看到南宮墨那長與孟氏有七分像的模樣,鄭氏就一身的不自在。對上那冷淡隱含嘲諷的眸子,總會讓她想起十幾年前她第一次見到孟氏的時候的模樣。她懷中身孕被南宮懷帶回府中,孟氏就那麼坐在主位上居高臨下的望著跪倒在地上的自己,然後慢慢地偏過了頭去。仿佛她隻是地上的一粒塵埃一般,連多看一眼都嫌髒了眼睛。果然,從那之後孟氏再也沒有見過她,一直到孟氏在寄暢園死去。
“大小姐今兒是跟衛世子出去了麼?大小姐跟世子的感情真好,如此老爺爺可以放心了,老爺,你說是不是?”鄭氏笑道。
南宮懷點點頭道:“墨兒這幾年吃了不少苦,世子要好好待她。若是不然,我這個做爹的也不會什麼都不做的。”鄭氏差點氣歪了臉,她的本意是想要提醒南宮懷,南宮墨不知檢點婚前就跟男子私交甚篤,哪裏想到南宮懷竟然理解成這樣了。
衛君陌點頭道:“晚輩謹記,定不會虧待了無瑕。”
聽到他稱呼南宮墨的字,南宮懷又怔了怔好,回過神來才點了點頭。他取得名字被女兒強行改了,女兒及笄的時候的字也不是他取得,南宮懷總覺得有幾分失落。別人卻不能理解南宮懷這點失落,南宮暉有些好奇地問道:“墨兒,你們去紫雲山了麼?我方才瞧見鳴琴幾個抱著不少牡丹回來?”
南宮墨點頭,淺笑道:“正是,我還是第一次去紫雲山呢,真是個好地方。”
旁邊鄭氏臉上有些不自在,她記得姝兒今天去的似乎也是紫雲山,隻是不知道他們遇上了沒有?見南宮墨和衛君陌二人神色如常,鄭氏稍稍放下心來,想必是沒有遇上了。
衛君陌道:“無瑕十分喜歡紫雲山的景致,回去便稟告母親在紫雲山下修建一座別院。”
南宮暉有些驚喜地道:“墨兒喜歡紫雲山麼?也不知道紫雲山的地是誰家的,二哥幫你買。”
南宮墨有些無奈,扶額道:“二哥,你自己也沒有多少錢就別操心這些事情了。我們也不過是那麼一說罷了。”
南宮暉朝她不著痕跡地眨了眨眼睛:二哥有錢。他從鄭氏那裏拿回來的錢墨兒隻收了一小部分,剩下的他也沒有還回去,正好可以給墨兒蓋一座別院。
衛君陌淡淡地瞥了南宮暉一眼,眼神有些陰鬱。隻是正在高興中的南宮暉並沒有發現,兀自低頭盤算著自己還有多少銀兩可以動用。南宮墨也不去管它,南宮暉手裏的產業都是鋪子,除非那將鋪子賣了否則是湊不齊建別院的錢的。而她是不會給他機會賣掉鋪子的。
“世子對大小姐真好,大小姐有福了。”鄭氏幹巴巴地捧道。南宮墨淡淡地回了一句,“多謝婉夫人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