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鬱南行抬起眼皮來看他。
翟安文一點兒也不避諱:“你心裏是十二萬分的舍不得將人送過去的吧?”
鬱南行拿著茶壺的手緩了緩,才繼續將茶水衝到杯子裏。
“蘭亭找上門來,自以為是他自己的能耐,從你這兒把徐煙帶走了,卻沒有想到,如果不是你有意讓他跟著找上門來,他又怎麼可能有機會上門來把人帶走。”
翟安文謝過鬱南行:“鬱總替我倒的這杯茶,意義深遠。”
鬱南行也持著杯子,跟他碰了碰,兩人頗有點兒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他兩人本來也沒有太大的仇怨,所謂的恩仇無非是因為鬱芳芳,可在知道鬱芳芳的悲劇並非翟安文所造成的之後,這糾纏在一塊兒的往日仇便成了沒有意義的空架子,再加上......
鬱南行垂目,望著杯中清澈的茶水,腦中想到的卻是那張,怎麼都不可能再忘記的臉。
他說過,並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任何一件事,但是,她是例外,在她身上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叫他感到後悔。
“我希望,等事情了結之後,你能帶她走,不管是去哪裏都好,能讓她過上安穩太平的日子。”
“蘭亭現在可算是如日中天,我要帶人走,他會肯放?”
鬱南行淡淡的笑了:“鬱氏跟林淮中簽訂的一係列合作,被他擱置了。”
翟安文眉梢微微的往下一沉。
鬱南行便道:“你上回離開A國之後,便派了幾個專員過去,那邊是什麼情況,多少也知道一點,需要我一五一十的來跟你解釋嗎?”
上一次陪同徐楠和徐煙一同前往A國,卻因為在A國並沒有幫手,毫無根基,而吃了大虧,最後更是被徐楠一再的糊弄,翟安文將之當成是莫大的恥辱,便在回國之後,動了往那邊派人的意思。
一是A國大局將定,的確是一個極好的開發之地,再一個,他也有點兒私心,當時,徐煙人還在A國,卻沒有想到會讓他打聽到一些令人驚訝的消息。
翟安文猜測到鬱南行還活著,並沒有多久,是在蘭亭終於坐穩了A國第一把交椅的那段時間,也就是前些時候,他的人查到蘭亭之所以能夠所向披靡,鎮住那些手多方資金跟人馬的保守派,以及一幫在A國渾水摸魚,想要得利的武裝分子,竟是因為得到了強大的資金支持,還有人在暗中幫他鏟除那些令他頭痛的頭目。
而資金來源,正是華國境內的鬱氏。
表麵上的賬目,鬱氏在A國境內有部分的投資,蘭亭能拿到這部分的資金,似乎沒有什麼可奇怪的,可是翟安文很清楚,徐楠拿了鬱氏部分從徐煙手裏轉來的股份,徐楠既與徐讓也想分一杯羹,便絕不可能讓鬱氏的資金落入蘭亭手上,成為蘭亭的助益,那麼,能動得了鬱氏這麼龐大資金的人,還有誰?
鬱南行留下的那個助理?鬱南行指定的那個職業經理人?
都不可能!
從翟安文對鬱南行的了解,隻有他!隻可能是他!
翟安文聽到孟鶴慶跟向乾回到北城,還帶了一個女人,便匆匆趕過去打聽,他在A國的人說在孟鶴慶那兒瞧見了徐煙,但是,等到他過去,卻正巧看到孟鶴慶在跟向乾發火,似乎是因為他們帶回來的女人不見了。
翟安文沒有叫兩人察覺到自己出現的意圖,走了一波官方上的寒暄,便立即讓人繼續去打聽孟鶴慶帶回來的那個女人,可是,隻知道那個女人在徐家新建的宅子前出現過,之後便沒有消息了。
他猜到了!猜到那就是徐煙!更猜到,帶走徐煙的人,極可能是鬱南行!
鬱南行在華國沒有什麼可親近的人,隻有付家老兩口,翟安文也知道自己是過了,他竟找到了付家老兩口家中去。
到現在,其實他也沒能確定,究竟是對徐煙的擔憂令他這樣瘋狂,還是因為想要確定鬱南行是否還在世。
自嘲的搖了搖頭,他自己也無法得出一個答案來。
便看向鬱南行道:“蘭亭違背了跟你之間的承諾,他這是想要徹底剝離鬱氏在A國的根基,打算獨自吞下A國的這塊大餅了,說起來,他這也並不算錯,倘若當真想要好好叫A國百姓的生活走上正軌,是早晚都得有這麼一遭的,仰仗外來的公司,等於是把脖子送到了旁人的手中捏著,誰心裏也不會舒坦。”
“但他,未免也太急了一些。”
“何止是著急,他算盤打得很好。”
鬱南行的指尖在桌麵上敲了兩下,有點散漫,輕笑道:“他的人在跟老劉接觸,老劉那個沒腦子的東西不知道他在打什麼算盤,還以為自己有什麼過人的能耐,叫別人選擇了他,而打算踢掉我,正當沾沾自喜,我卻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