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S市還籠罩在酷暑之下,然而遠離市區的山裏仿佛將所有令人煩躁的炙熱都隔開。一輛車在小路上緩緩開過。
舒遲開車回到山裏,遠遠看到山腳下鬱鬱蔥蔥的林木就已經感覺到一股涼意迎麵而來。她把車窗打開,讓風吹進來。
車子在林間小道裏緩慢穿行,不一會兒就到了山腰的一座莊園前。說是山莊其實並不大,隻有三四棟房子,裏麵最大的主樓是以前她和父母在住,還有兩處,一處住的是陳叔一家,還有一處住的平時幫忙打理葡萄園的果農和釀酒師,此外還有一處酒窖。
舒遲在主樓前停好車進到樓裏。房間裏的一切還跟上回她離開時一樣,並沒有因為主人長時間不在而積滿灰塵。看來楊姨還是定期會來這邊進行打掃。
這座房子的時光就好像停滯在三年前,一桌一椅,家具擺設都維持原樣,然而僅僅是好像,長時間沒人居住,這些家具還是不可避免地帶上了歲月的痕跡。
她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鍾,才九點多,現在這個時間,他們應該在酒窖那邊。她暗暗鬆了一口氣,太好了,不用一回來就見到人,特別是對於一個缺乏人際交流的死宅來說……
她轉身上了樓,進了房間,嚴絲合縫地拉上窗簾,室內一片昏暗,她倒頭就睡,準備補一下眠。昨晚熬夜錄製視頻,早上六點多就從市裏開車過來,她快困死了。
然而沒過多久,昏暗的房間裏,睡眠中的人就驚醒了,她躺在床上靜靜地望著天花板,最終還是放棄繼續入睡,掙紮地起來。
她起身拉開窗簾,外麵陽光燦爛,光線瞬時灑滿整個房間,驅散了屋內低沉陰暗的氣息。她去洗了把臉,感覺精神了一些,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氣,拍拍自己的臉,為自己鼓了一把勁,換了件衣服,騎上自行車出門,往葡萄園去。
葡萄園離山莊並不太遠,騎車過去十來分鍾就隱約看到綿延的葡萄架。密密實實的葉子長滿葡萄藤,葉子下掛滿了葡萄。田間的風輕輕吹來,帶來一陣陣水果特有的香氣。吹著和煦的清風,聞著這馥鬱的香氣,才令人恍然又過了一年。
這些葡萄就是她每年都回來的原因,因為母親特別鍾愛葡萄,父親年輕時買下了附近的葡萄園,他們家也開始經營起了酒莊。在田邊停下車,這裏種的都是本地特有的山葡萄,顆粒飽滿,晶瑩透亮,令人垂涎欲滴。
舒遲摘下一顆嚐了一下,嗯,汁水豐厚,甜度也夠了,看來今年這批釀出的酒味道也不會差。將周圍幾排的葡萄都試了一下後,舒遲又騎上車將遠處的葡萄也試了一下,這下她可以肯定今年這批葡萄確實都還不錯。
等到她試完園裏葡萄的時候已經下午了。她蹬上自行車回去,快到莊園時,看到從裏麵開出輛瑪莎拉蒂。車子從她身旁呼嘯而過,舒遲以為是來山莊看酒的酒商,還在想會開著豪華跑車到這種偏僻地方的人可不多見。
等靠近主樓果然看到了早早在此等候的陳叔楊姨夫妻倆。陳叔是舒遲父親還在世時特意找來幫忙管理的,已經在他們家工作了十來年。三年前父親過世後,他們也沒離開,帶著附近的幾個果農釀酒師一起繼續經營葡萄園。
山莊的事舒遲基本都交給陳叔打理,自己隻是偶爾回來一趟。夫妻倆還有個兒子陳辰,比舒遲大四歲,大學畢業後留在了S市當老師。
楊姨這時候也看到了她,遠遠的就熱情地招呼:“小遲啊,算算日子,我們就猜這幾天你要回來了,這不中午回來的時候果然看到了你的車。”
舒遲點點頭,說:“嗯,楊姨,陳叔,我估計葡萄這幾天差不多可以采摘了就回來看看。”
“那今晚留在這嗎?都好久沒回來了,我去弄一些你愛吃的。”楊姨問到。
猶豫了下,舒遲還是拒絕了:“不了,我一會兒跟陳叔說完事就回市裏。”說著舒遲就向陳叔開始說起今年這批果采摘時間和釀酒時的一些注意事項。
得益於父親的遺傳和幼時的教導,她們家的人天生就有種直覺,能通過辨別葡萄的成色甜度來知道釀酒時需要溫度以及沉澱時長,加上幾位當年父親找來的經驗老道的釀酒師,所以他們家的葡萄酒雖然每年的產量不多,但也一直在業內有一席之地。
楊姨在旁邊默默看著,忍不住歎了口氣,到底沒說什麼,拿出剛從園裏摘好的葡萄,放到舒遲車上。
舒遲見狀,交代完上樓拿了自己的東西就開車離開。等車轉過一個彎,後視鏡看不到莊園後,她整個人才放鬆下來,今年的任務也快完成了,剩下的這段時間不出意外都可以不用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