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嘉耳邊恍現那天他的一言一語:“但在我徹底擁有阿珠之前,讓我抱抱你。”低眉撫額,他對自己戀戀不舍,更不知對粉蝶還有沒有瓜葛,可憐阿珠多少遭他蒙蔽,竟這麼快就對他死心塌地,因此並未應允。
那阿晨帶人找到海棠,恒宇急急出去相見,單看背影,還是那麼亭亭玉立,隻把頭低著,雙手捂著臉麵。聽見恒宇來,她哭著撲過來,一把將臉埋進他懷裏,哭啼:“王爺人家好怕,你怎到現在才來,人家都死了好幾回了!”
恒宇心疼的拍她的背,緊緊抱住,哄一會兒,輕輕推開她,把她額前淩亂的長發掠至耳後,這下唬的大吃一驚,頓時見鬼相似,踉蹌後退,驚惶叫:“別過來!你是誰!”
海棠欲上前,被幾個侍衛拖住,隻見她姣好容貌,雞撓的一般,橫豎都是血痕,經一夜折騰,又幾分不堪入目,才用頭發遮住,這一來一疊聲叫:“我是海棠呀,你怎麼不認得了!”
阿晨忙扶恒宇,恒宇叫:“海棠什麼樣臉?那是一枝梨花壓海棠,沉魚落雁,你是哪裏來的瘋子,也敢裝她!”
海棠慘遭小梓毀容,恒宇逃之夭夭!
曾經濃情蜜意,一瞬間灰飛煙滅,就連煙,也不是為醜女而飛。
恒宇一口氣:跑回王府,累的坐跌在地,阿晨喘籲籲的說:“六爺,那個真是海棠!”
“是又如何?弄的人不人鬼不鬼,嚇死了本王!”恒宇拍著高低起伏的胸膛道。
阿晨驚詫:“那還贖身不贖身?”
“贖你個大頭鬼呀!”他抓著桌子角起來,“鏡花樓都沒了,花魁也沒了,海棠也死了!”
“可,那個女人明明就是海棠。”阿晨撓撓後腦勺,幫恒宇撣衣。
他好色,無情,海誓山盟不過戲言:“是就是了,休要再提她,就當本王從未認識,不過夢魂中,大家都是過客!”
之後海棠窮途末路,像她一女子,想在齊丹生存,除了臉蛋兒,還能依靠什麼?不顧死活去扣齊丹王府的大門,被恒宇下令:“踹出去!”
她腹上挨了一腳,疼痛難忍,鹹澀的淚水把傷痕腐蝕的痛入骨髓,抽搐著幾欲死去。那個人,那個跟毀她容顏的男子骨架相似的人,伸出援手:“這是一點錢,你可以用它本本分分的過日子。”
她厲害的抖索著,捧著臉,不叫人看,悲痛欲絕的哭號:“我並沒有仇人,是誰敗壞我,叫我找出來,即便我在黃泉路上,也會拉他一把!”
小梓深沉的哽咽,回身來到醚秀殿,捉賊的氣魄:“人呢!”
隻有萃環、寶珠兩個在,一個應:“娘娘跟表姑爺花園裏散步哩。”隻見小梓悶頭不做聲,轉身就走。
司馬青和銀嘉聊伯樂聊到興處,青梅來叫:“蓮舞小姐叫姑爺回去。”
“什麼事?”司馬青掃興的問。
“給孩子做衣服,看用什麼花色好看。”
他不耐煩:“孩子出生還早得很,急個什麼?告訴她,我有事兒去不得,她自己看就是了。”
“小姐說,姑爺不去,就親自來找。”
有人說:對一個人了解的越多,就越會愛上某人。
司馬青還不了解她的時候就對她有好感,稍微一了解,原來她琴棋書畫無所不通,與之談論學問,興致盎然,即使很索然無味的話題,她口中也能生出一朵夏花來。聽青梅如此說,銀嘉笑吟吟勸道:“去吧,女人的心思,不是男人一下子就能夠理解,但稍微進去,就會發現裏麵別有洞天。”
他沒奈何去了。小梓站她身後不知幾時,唬她一跳:“嚇!你來了怎麼不做聲。”
他臉孔緊繃,怒氣衝衝,透露著猙獰,一把把劍丟在地上,痛恨道:“真不該聽你的!”
“怎麼回事?”
“海棠姑娘,你毀了她一輩子!”
銀嘉想使他鎮定下來,去摸他的手臂:“小梓,你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過!”他猛一甩手臂,不叫她碰,她跌出去,倒在花園邊上,他情急,但見她沒有大礙,縮回想過去攙扶的手,低頭憤懣。
“你不應該對一個無辜的人下那樣毒手,太惡毒了。”他痛責道。
“無辜?什麼是無辜?什麼不是無辜?”
“她和你無冤無仇,她沒有做錯什麼!”小梓惻隱之心大動,“她說,她沒有仇人,忽然遭此橫禍,不是太奇怪了麼?”
銀嘉支撐著起來,眼角溢出一行熱淚:“她是我的仇人,是所有跟他睡過覺的男人的老婆的仇人,居然說沒有仇人,簡直太好笑了!”
小梓頓時啞口無言,於是如此對海棠說了這句話,把銀子扔給她,隨便她在背後怎樣哭天喊地,他頭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