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我睡得沒日沒夜,身子大都好了,這會兒精神足,表嫂子就陪我說說話唄。”她握住銀嘉的手,銀嘉欠身坐了,兩個丫鬟各自睡去,她便把那個打算通通說給她。
趙萌笑著說:“這麼做未嚐不可,但除此之外,別的也行,我想……”
“你想怎麼?”銀嘉蹙眉問。
趙萌其言不齒,終難道出,夤夜靜靜,她推說想靜一靜,銀嘉便去睡了,她悄悄地穿上鞋,溜到院子裏,對月暢懷,呼吸著涼冰冰的空氣,單薄的身子越發禁不住,瑟縮著臂膀,走來走去,冥冥癡想。
那郭川調養了幾天,不覺病好,反而越來越重,隻因擔心趙萌,茶飯不思,病懨懨的躺在床上。郭俊夜裏勤聽著他些,生恐他好不了,隱隱卻總聽得他長籲短歎,不禁爬起來披上外套,把燈點了,端至郭川床前,瞧見他無精打采的坐著,倒唬了一跳。
“小人,趕緊吹了,怪晃眼的。”自從那天郭俊打了他的小報告,他就稱他“小人。”郭俊也不多在意,腆著胸脯哎喲道:“深更半夜的不睡覺,我以為你哭了,特地起來看看,原來沒事,我就是瞎操心。”說著,“噗”的把燈滅了,呼呼去睡。
顧德勝幫著打理完了鋪子裏的事,就偷偷溜進冷涵香的房間,沿路有小丫頭看見了,以為鬼鬼祟祟的是個小偷,便趁著他走過去,去回了司馬蓉。
司馬蓉正恨抓不住他們的尾巴,登時帶了幾個男仆,怒衝衝的闖過去。
陸文博因女兒的事在了繡亭喝悶酒,半生隻這一個孩子,自是他的心頭肉,如今說不見就不見,讓人好找,尤其讓做父母的焦心。
忽然,聽得近處一聲亂響,他擱下酒壺,大聲問:“誰!”夜色黑的如墨,哪裏有什麼人?當是夜貓子罷了,就又端壺欲飲,不料旁邊喏喏唯唯的響起:“大老爺。”
陸文博怔怔然轉頭一看,竟是個低頭打恭的男子,麵目不甚清楚,隻體型看來,就十分俊逸。“什麼人,知道我在這裏?”他原沒告訴一個人自己的去向,這會兒被人找到,自是驚詫。
“大老爺。”郭川也沒料想他會在這兒,抬起頭,兩隻眼水光似的粼粼閃閃,平淡的口氣,“前兒我收到小人的傳信,在這兒等了一夜,本想把脈脈深情告訴表小姐,誰知表小姐未曾出現,還自那不見了。這其中必有奸人作亂,我放不下心,又無從拯救,所以重來故地,不想大老爺在這兒,晚生有禮。”
陸文博聽了,仔細打量著他,道:“原來如此!此行此動,說明了你的一番心意,隻是真兒至今沒有消息,我們也著急的很。對了,聽說你挨了好幾頓冤打,包括內人,都曾把你誤解,我在這裏對你表達歉意。”
“不敢當!”郭川忙阻止,“大老爺,表小姐會失蹤,可能是早有人發覺我倆有意,隻礙於外在事局不好表達,他們就利用這件事……”接下去的話,哽在了他的喉嚨,陸文博也早有意會,冥冥中很害怕會有不好的事發生,但沒有誰敢說出,怕一說就變成真的了。
郭川總以為大老爺比司馬蓉更加無情無義,今日見了,恰然相反,陸文博也幾度聽夫人汙穢他,親見了卻覺得很好。兩人便在了繡亭坐了,喝酒談話。
那顧德勝仗和表妹的事已成定居,一進門就把涵香撲倒在床,寬衣解帶,又吻又摸,還沒有盡歡,卻聽到激烈的敲門聲,那陣仗絕不像一個人。
顧德勝怔住了,手下的動作也停了,冷涵香忙的從他身下起來,係好衣襟,羞澀的笑笑,便去開門:“是誰?大半夜的嚷嚷什麼!”開門隻見司馬蓉挺胸站在麵前,後麵幾個男人,手中持棍,個個疾眉厲目,冷涵香唬的愣住了,司馬蓉揚聲笑道:“打量著有個偷兒闖進了表小姐的屋子,怕表小姐被人挾持,就顧不得體統,驚擾了你。”
冷涵香橫眉豎目,憤憤地道:“你哪隻眼睛看見賊了?不會是你自己的女兒被挾持了,就不想別人好,故意搗亂來的!”司馬蓉怒意擊胸,喝道:“好大的膽子,竟跟我吹胡子瞪眼的,你算老幾?我是梁府的大太太,每間屋子都盡數管著,可不許賊進,讓開!”一把推開涵香,旁邊一栽,額頭碰在門框上,登時慘叫一聲,司馬蓉已帶人闖進去,顧德勝慌張趕出來,看見這個陣仗,司馬蓉的臉紫成了茄子,故有幾分發虛,“大太太,這是什麼意思?”他錯愕的問。
司馬蓉叫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你,怪小丫頭沒看真切,錯當做了賊!”轉而冷嘲熱諷的,“你們倆不是親兄妹嗎?怎麼,我沒有看錯吧,一個個衣衫不整,你們就這樣混來,府裏的風氣可怎麼正呢?”冷涵香衝過來,挽著顧德勝的手臂,凶道:“我跟表哥情投意合,姑母都已經允了,你這個外人,跟你什麼相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