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全部記準了歌詞和音調,她平躺在被窩裏,充滿期待的說:“現在能唱麼?”
“柔柔軟軟小貓咪
溫溫暖暖小貓咪
縮成一團的球小咪
快快樂樂小貓咪
迷迷糊糊小喵咪
蜷著尾巴的乖小咪
喵嗚喵嗚喵嗚……”
他臉上帶著些許可以說得上是溫柔的色彩,又有點不安的別扭。有一瞬間蘇剪瞳想孩子有個這樣的父親也不錯,又想起吃完那些藥,孩子已經不在了。恍惚刹那間,沈暮言的影像竟然和邱澤誌疊合在一起,讓她分不清哪一個是自己的父親,哪一個是孩子的父親。
寶貝,你聽到了嗎?是爸爸在唱給你聽,是媽媽在唱給你聽。
對不起,不是媽媽不要你,實在是不敢讓你來麵對這未知世界的迷茫,我自己都還不知道前路在何方,不知道該怎麼走。我不想你一生下來就是被人不喜歡的孩子。私生女這條路我已經走過,不想你重蹈覆轍。
蘇剪瞳攥著雙拳。
沈暮言憋著一口氣唱完,這絕對是他今生做過最糗的糗事之一,他想趕緊忘掉那可笑的音調和歌詞,不耐煩地說:“行了嗎?”
“行了。”蘇剪瞳卻笑不出來,懨懨地說,“行了,謝謝你。”
在心底默默地說:“寶貝,安啦。”
她埋頭鑽進被窩裏,渾身上下都疼叫囂著需要休息,腦子卻異常清明毫無睡意,翻來覆去好不容易在黎明時分才睡著。
沈暮言在客廳裏,接起電話的時候情緒波瀾不驚,那邊的男聲恭謹彙報:“總裁,錢麗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雪藏協議簽好,人已經被送離走了。”
“嗯。”沈暮言想了一陣,“其他人呢?”
“其他人?”顯然沒有料到他會問其他人,那邊的聲音遲疑了。
“其他人體檢報告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都正常。”
次日蘇剪瞳起來的時候身體像被卡車壓過的一般疼得厲害,頭暈眼花,鼻子不通氣。
迷迷糊糊看了看時間,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蘇剪瞳尖叫一聲,衝過去開那些變態至極的房門和電梯。都是需要他的指紋的,沒有一個打得開,明知道是徒勞,蘇剪瞳還是拍打著門,仿佛再也走不出去一樣的驚懼,“喂,喂,開門!開門啊!”
“好吵!在幹什麼?”醇厚的男中音悅耳響起。
蘇剪瞳回身,沈暮言係著浴巾赤腳走出來,身上肌肉蒼勁有力,胸口還有那道長長傷口留下來的糾結刀疤。蘇剪瞳紅著臉低頭。
他不悅地看著蘇剪瞳,“在鬧什麼?”
“我……我以為……那個,你走了,我有點不習慣呆在……這樣像籠子一樣的地方,感覺像一輩子都走不去一樣。你那麼忙,說不定就忘記了我還在這裏,等你發現的時候,就是一具風幹的屍體。”
“收留一隻流浪狗還不至於不管不顧,別說你一個大活人了。”他指了指桌子上的兩塊蛋糕,“朋友過生日,分了兩塊,給你的。”
蘇剪瞳眸中的亮光閃了一閃,隨即黯淡下來,搖頭道:“我沒胃口。”
沈暮言二話沒說,將蛋糕掃落進垃圾桶,連帶那瓶孕婦鈣片。
換做往常的蘇剪瞳,該上前去指責他浪費食物不知好歹了,可是她現在既沒心情也沒力氣。她要趕著開工。今天耽擱了一天時間,誰知道劇組那邊亂成什麼樣子了?
“我給你請假三天了。”沈暮言指著滿屋子淩亂的東西,示意她還有事情沒有做完。
“三天?你知不知道劇組都忙得恨不能連夜開工了?我請三天假回去會成為全民公敵的!”
“你已經是了。不用指望現在去他們就對你感恩戴德。”
蘇剪瞳無奈,挽起袖子開始幹活,將整個房間收拾整齊一身大汗淋漓,看到他的西服和床單上都有自己不小心蹭上的血跡,思量著送到哪裏去洗才能洗幹淨。這些東西都價值不菲,蘇橋街的洗衣店怕是洗不幹淨的。
蘇剪瞳正在糾結,沈暮言的聲音不大不小地揚起:“髒了就扔掉!”
被他赤、裸裸的嫌棄,蘇剪瞳咬住下唇,將那些東西真的一股腦兒的扔進了垃圾桶。
轉身卻旋進了他懷裏,不知道他何時走到她身後的。蘇剪瞳身高隻到他鎖骨的地方,腦袋撞上他的下巴,被他火熱的氣息弄得不知所措。
她無聲旋轉開來,他撐住衣櫃,將她裹進自己的雙臂之間,探究著她的每個動作和神色。
蘇剪瞳自然是心慌的,她騙了他,未經他同意就做出了昨晚的事情,還是當著他的麵!
他早就當那個還未成型的孩子是他的私有產物,若是被他知道,一定會死得很慘!
“收拾完了,我要走了。”她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慌亂道。
他若有所思地放開手,讓她出來,然後眼見著她兔子一般逃開去。有什麼不對,可是他想不到到底是哪裏不對。
走出沈暮言的住處,蘇剪瞳望著滿街霓虹閃爍,心裏一點點被抽空。
“蘇同學。”
“沈老師……”蘇剪瞳看到沈天白,心底又是一慌,她最看不得沈天白眼底濃濃的恨鐵不成鋼的惋惜。她出現在沈暮言樓下,又讓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