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八點鍾的陽光有點刺眼,曬在皮膚上也熱辣辣的,由此可見這正午的日頭不知道要多曬人了。但柳村的村民們卻早已經幹完一番農活,肩上扛著鋤頭回來了。腳上的草鞋被清晨的露水打濕,再加上沾了些泥土,弄得腳感覺膩膩的難受極了。他們現在急需的是一桶清涼的井水,先“咕咚咕咚”喝上一大瓢,在弄一盆水清洗腳和草鞋。
不一會兒各家的婦人便在屋外的灶台上用木柴燒好了一鍋稀粥,這就是這些莊稼人早上的早飯了。嫋嫋的炊煙升起來,到上空慢慢的隨風飄散了。各個農家院裏都有大人小孩捧著個搪瓷大碗,“呼嚕呼嚕”的大聲喝著稀粥。
柳村以村裏的柳樹多而出名,當年好像叫什麼富祥村,但是由於柳樹實在太多,門前門後,河灘兩堤全都是這種翠綠的垂柳。一到夏天,柳絮紛飛好像是六月裏飛了雪。周圍的幾個村子都叫他們村為柳村,傳來傳去,大家都叫柳村,也就忘了原來的那個吉祥名字了。
這裏的景色極美,富含詩情畫意,如果有哪個大詩人來到這裏一定會詩興大發,讚美這裏的景色。不過當他看到這裏的村民對這些美景視而不見,隻知道低頭種地,低頭流著汗拉犁頭時,估計會說這裏的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柳村的景色確實美,但村民的日子卻不如這景色美,甚至比不上這景色的十分之一。連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飽,哪有那閑情逸致像那些文人騷客似的去讚美這景色呢?
村東頭的老李家,大概是這村子裏最窮苦的一家了。老李一家七口,上有老父老母,下有妻子孩子。他還不到四十五歲,但生活的重擔已經把他壓得像是60歲的老人了。每天天不亮就開始上山開荒地,盡量多開墾出幾畝田來養活這一大家人。
他家有一頭年邁的老黃牛,老李十分疼愛它,有的時候甚至自己拉犁,讓牛在陰涼裏歇著。那牛也十分知曉老李的勞累,經常臥一會兒,趕緊倒嚼倒嚼胃裏的嫩青草,便起來幫他拉犁。
雖然艱辛,但老李還是能保證家裏人的一日三餐都能吃得差不多,至於穿的問題,卻力不足了。他家一家人都穿的破破爛爛,鞋襪都是老李的妻子縫了補補了縫,用碎布頭拚湊起來的。盡管老李的妻子在給一家大戶地主的紡織房裏幹活,但她卻沒有能力讓自己的家裏人穿好穿暖。
這些難處其實熬熬也就過去了,現在擺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個更大的難題。半年多之前。老李的妻子已經吃了雲遊郎中的絕育藥,不敢再要孩子了。可是好像卻沒有靈驗,她還是懷上了第四個娃。
老李心裏都在哆嗦,他不是沒想過找來野郎中開一付墮胎的藥方,把孩子打掉。但看自己妻子已經微微凸起的肚子,想起這同樣是自己的孩子,對這樣一個懵懂的沒有任何錯誤的小生命,老李是在下不去手。
最後,他一咬牙,決定將這個苦命的孩子生下來。能養到什麼時候就到什麼時候,不行就送給別的大戶人家當個從小的貼身丫鬟。想到這些,老李不禁蹲在自己家院子裏那棵歪著脖子的大槐樹下,用拳頭大力捶在樹幹上,默默地流出了眼淚。
懷胎十月,在這年的秋初,老李的妻子又為他誕下了一名女嬰,在家排行老四。老李給她取名叫李瀅瀅,抱在懷裏愛撫的看著她。小瀅瀅一生出來就看到了自己老爹那半苦澀半喜悅的臉,她烏黑的瞳仁,閃爍著光芒,充滿了靈動。
老李見自己的第四個女兒這樣漂亮,充滿靈性時,便喜愛有加。但想到如果以後養不起孩子,眼神便黯淡下來。
自從填了這個孩子,老李更加勤奮的勞作,每天起大早出去勞作,晚上披著星星月亮回家。因為家裏的夥食並不好,妻子的奶水不足,小瀅瀅從小就很瘦弱,頭發一直稀疏而微黃。
老李看了自是心疼不已,但實在是想不到什麼辦法。隻好每次在出去勞作時,看看山裏的大樹上是不是有鳥窩,看裏麵有沒有鳥蛋,他經常歇息的時候爬到很高的樹上去掏鳥窩。有一次甚至在下來的時候,怕手裏拿的鳥蛋破了,所以一不小心掉了下來。將他摔的暈頭轉向,亂冒金星,但手裏的蛋沒碎,他就看著鳥蛋“嘿嘿”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