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城第一個電話來的時候,林聽正和李兌萌坐在路邊的小攤上吃宵夜。
她隻看了一眼,就按了靜音,假裝沒聽到。
李兌萌好奇的看她:“幹嘛不接電話?”
她咧著嘴笑,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推銷電話,沒什麼好接的。”
“哦!”他點點頭,繼續剛才被打斷的話題。
這一路上,他是又當向導又當開心果,明明是沒來過的地,卻跟常年都住這裏似的了如指掌,哪裏的美食最正宗,哪裏的景色最好看,哪裏的酒店便宜還好住。除此之外,他的腦袋裏似乎還裝了無窮無盡的笑話,每一句話都帶著輕鬆愉悅的氣息,讓人在和他相處的時候,情不自禁就放鬆下來。
吃完宵夜又逛了一會兒,兩人便互道晚安各自回房。林聽洗了個澡出來,才發現自己的手機幾乎被江予城打爆了。
她擦著頭發,接了電話。
江予城的聲音裏帶著壓抑的怒氣:“你在哪?”
林聽坐下來:“在外麵。”
“哪裏?”他冷冰冰的威脅,“你最好說實話,否則等我找到你,你就完了!”
她把腦袋上的毛巾扒拉下來,麵無表情的盯著鏡子裏的自己:“我散散心而已。”
江予城顯然不能接受這個說辭:“你不是說陪你奶奶嗎?”
“我是去住了兩天。”她抿唇,“你應該去過了吧,還有必要在我這裏確認一遍嗎?”
“林聽,你又在發什麼瘋?”他低吼一聲,似乎已經克製不住自己的火氣了。
林聽漠然的道:“我清醒的很。”
他聲音寒徹入骨:“我看你就沒清醒過!”
她立刻不想和他說話了。他們兩個大概是天生的對頭,好好的話說不到兩句就要翻臉,她也覺得挺沒意思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痛痛快快的有個結果?
“既然這樣,那你還跟我說這些幹嘛?”她語氣中的冰冷和他如出一轍。
他沉默了一會兒,顯然在拚命壓抑自己的怒火:“我不管你在哪裏,你最好明天就給我回來!”
她直截了當的拒絕:“辦不到!”
“你回不回?”
他的語氣聽起來就像恨不得穿過電話過來揍她一頓似的。林聽揚起下巴,回答得十分硬氣:“不!”
這一場爭執,就此結束。
她掛了電話,頭發都沒吹,就開了箱子收拾東西。
江予城是什麼性格她清楚得很,他現在怒火中燒,隻怕她再不跑,就要被他堵在酒店了。
雖然這裏離魔都十萬八千裏,但誰知道那個神經病會不會突然就飛過來了。
她還是跑路為上!
她換了衣服,去敲李兌萌的門。李兌萌對她突然要走的決定感到非常驚訝,半天反應不過來。
“什麼事非要現在走?已經快十一點了!”他顯得很擔心。
林聽笑了笑,很感謝遇到他這麼個朋友:“突然有點事,沒關係的,你就放心吧!我先走啦!”
李兌萌自知留不住她,看她轉身就走,下意識喊了一句:“哎……”
她停下腳步,轉身看他。
他頓了半晌,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樣:“我們,以後還能再見嗎?”
“當然了!”她笑起來,“魔都那麼小,有緣自然就會遇到!”
他便也笑了:“嗯,那你路上小心!再見!”
林聽拖著箱子,在空寂無人的馬路上走了很久。
要不被江予城找到,她就不能用身份證,不用身份證,就不能坐長途大巴、火車、飛機,不能住酒店,那她不能住,又不能走,她該怎麼辦呢?
她慢騰騰的走過一片閃爍耀眼的街區,耀眼的是各色各樣的招牌和燈光,上麵寫的都是招待所、平價旅店之類的字樣。
她停下腳步,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快十二點了。
確實太晚了。
她猶豫半晌,拖著箱子往其中一家招待所走去。
這裏其實是個老片區,房屋大多都很陳舊,她找的這家招待所是其中相對比較整潔,規範的。
招待所裏麵明顯翻新過,牆壁還挺幹淨。前台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聽到要開一間房,頭都不抬的拍了把鑰匙在桌上:“一晚五十,押金三十。”
林聽給了她一百,不放心問了一句:“要身份證麼?”
那女人瞥了她一眼,嗤笑道:“不要!”
她當即不說話了,拿了鑰匙和零錢,快步往房間走去。
房間很小,一張床,一個小小的洗手間。燈光很暗,床看著還算幹淨,但洗手間就顯得相當糟糕了。林聽慶幸自己洗了澡,衣服都沒脫,打算先將就一晚。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她感覺似乎有人在摸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