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紫英咬牙道:“還能有誰?”
小六子看了半響,隨後慢慢睜大眼睛。哎呦,姐姐啊,你可千萬不可再繼續這樣,要是讓官家看到了,是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小六子嘴巴張了張,最後卻是道:“被抬走了。”
“抬去哪了?”程紫英問。
“……不知道。”
小六見程紫英變了臉色,連忙安慰道:“是被都虞候的親信抬走的,紫英姐姐放心,都虞候武藝高強,上次深受重傷都無事,這次不過是皮肉傷應該更不打緊。”
說完這話,小六子真想打自己嘴巴。他應該勸姐姐早日醒悟才對,那些道經都白抄了?!
程紫英深吸口氣,她是關心則亂,的確,以慕容卿的為人,若是沒有把握他是不會進宮的。一定是這樣。
程紫英端著茶進去侍奉。今天不止慕容卿過來,連李彥也被官家召了過來,單獨問話。
宋徽宗狀若無意地拿過茶,問了一句,“今日青遠進宮,說秦瑄已經回來了,不過擔心被人滅口,所以暫時不能出現。你有何看法?”
李彥心裏頓時突突。
他當日是存了滅口的心思,但那也是奉了童貫和蔡京的命令,否則他如何能調動官兵侍衛,還私下動手。
“官家,這天子腳下,何人敢滅口。”李彥笑著道。
宋徽宗道:“是嗎?朕看膽子大的人大有所在,朕剛要查宋禦史一案,他的老宅就讓人燒了!敢這麼做,區區滅一個口,有何不敢!”
李彥連忙跪下,道:“小的不敢,小的萬萬不敢啊!”
“朕何時說是你了,”宋徽宗淡淡道:“朕不過是想給一些人提個醒,別以為朕什麼都不知道,其實朕什麼都清楚!”
李彥一時間也捉摸不透徽宗究竟是不是在敲打自己。
隻是這一日,李彥跪了整整一上午,起來的時候雙膝都是顫抖的。還是程紫英和小六子扶他,他才從地上勉強爬起來。
宋徽宗囑咐他回去休息,還說等他腿傷好了,再回來複職。
李彥聽了這話,後背冷汗直接就滴落了下去。先是讓他跪著,再讓他等腿傷恢複了複職,這其中豈不是大有文章。
李彥回去後,幾乎是來不及哀嚎自己的雙膝,就立刻命人寫信遞給了蔡京。要蔡公公救命。
畢竟當年,他可是奉了他們的命,才會殺宋禦史全家的!雖然說錯殺了一個五歲孩童,可那也是仆人狡猾,與他無尤啊。
慕容卿被打的事情傳遍朝野,在部分人看來,這意味著陛下對慕容卿的寵信不過如此。而有略悉當年之事的人則在揣測宋徽宗態度,畢竟時過境遷,誰也說不好徽宗會有什麼樣的變化。
而在群臣揣測的時候,一股風暴卻開始悄無聲息醞釀。
趙構看著慕容卿,見他雖然麵色蒼白,卻不顯狼狽,笑著坐下道:“你就篤定本王一定會幫你?”
“殿下不如說是在幫自己。”
“此話怎講?”趙構麵上笑容依舊,一副興致頗濃的樣子。
慕容卿看著趙構道:“青遠雖不知王爺所圖,但就目前局勢而言,太子與鄆王相爭對王爺來說最有利。”
不管康王的最終目的是不是那個位置,現在的他都不會選擇和太子或鄆王對抗。
就憑這一點,他和太子聯手就存在可能。
而慕容卿猜對了。
趙構看向慕容卿道:“本王有一點疑惑,你到底是想幫太子,還是想幫本王?”
“王爺以為呢?”
康王看著慕容卿神色淡漠的樣子,哈哈大笑,“本王倒覺得你誰都不想幫!慕容卿,想不到你竟然才是最天真之人!”
慕容卿道:“王爺要如何認為是王爺的事。”
趙構見他神情沒有絲毫動容,竟然似乎不在意自己的心思被人猜透。趙構心裏難免有些沒意思,“慕容卿,有人告訴本王,你能拉攏最好不能拉攏的話,最好殺了,不知道你對此有何感想?”
慕容卿看向趙構,“王爺想好理由了嗎?畢竟,想殺我不是件容易的事。”
趙構愣了一下,隨後哈哈大笑,起身道:“青遠,你這樣的人,倒真是讓本王舍不得啊。”
趙構邊笑邊離開。
慕容卿握緊茶杯的手緩緩鬆開,若說趙構沒有野心是不可能的。與其說他現在在韜光養晦,不如說是在判斷局勢。
一旦太子和鄆王有差池,他隨時做好準備取代而上。
“咳咳。”慕容卿輕咳幾聲,眉宇間的凝重又添了幾分。
耿南仲是猶豫再三才上門的,看到慕容卿臥在床上,他還頗為尷尬,連忙倒茶道:“你應該好好養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