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月城作為攬月國國都,自然是一國之中最為繁華之地。
車水馬龍,市列珠璣,酒樓茶館、商店藥鋪等鱗次櫛比,街頭小販叫賣聲不絕於耳。
阿眠隨著若雨穿梭於擁擠的人群中,最後走到了相鄰大路的倚春樓前止步。
倚春樓是這織月城有名的煙花之地。
雖是煙花之地,卻設得碧瓦朱甍,雕梁畫棟,紅紗高懸,從三層的小窗探出,繞過屋瓦飛簷交錯垂下,被風揚起時猶如紅雲飛舞,很是好看。
此時因是白日大門緊閉,隻能隱約聽到裏麵傳來絲竹之聲和女子低哀婉轉的唱腔。
若雨笑道:“就是這兒了,我們進去吧。”
說完,若雨便要去捉阿眠的手,阿眠眉頭微皺,卻沒有拒絕。
恰在此時,倚春樓的大門忽的從裏麵被人開圓,幾乎是同時,兩個人從裏麵飛出來摔在了地上,金銀珠玉散了一地,一個黃木羅盤在地上滾了一滾,正停在阿眠腳邊。
阿眠看了一眼腳邊的羅盤,然後去看摔在地上的兩個人。
一個是身穿黃色道袍的中年道士,粗眉小眼,鼻梁軟塌,續了一小節胡須,堪堪足夠裝模作樣時撫上幾下。
手上抓著一柄拂塵,背上背著一柄桃木劍,渾身上下不見半點靈氣風骨,妥妥的欺人騙財的神棍樣兒。
另一個是有些發福的高個兒男人,頭發高束,身著深藍色的緞麵長袍,雖然此時姿態狼狽,卻神情陰狠,還帶著一股子富貴人家出來的傲氣。
高個兒男人先是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過去將那道士扶起,朝著倚春樓內大喊:”紅英你個臭娘們兒不要不識抬舉!我們老爺請你過府,那是給你麵子!你一個呆在青樓裏賣春的賤貨,還敢端著?!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信不信我家老爺一聲令下抄了你這倚春樓!”
“哦?好大的口氣!”
人未至,聲先聞。
一個一襲紅衣、身段婀娜的美貌女子從倚春樓內緩緩走出,臉上脂粉未施卻仍帶著幾分嫵媚,行走間頭上步搖珠玉輕晃,舉手投足間竟頗有一番氣勢。
阿眠看著這媚骨天成的人兒,心裏讚了一聲:這才是身為花妖該有的樣子啊!
紅英抬袖掩唇輕笑:“紅英雖是風塵女子,身份卑賤,卻也不喜被高官強權逼迫至此。紅英也是攬月國的子民,難道就因為不願前往你主子府中為他取樂,就要被送進監牢裏去嗎?”
此時周圍已經圍了許多人,對著高個男人和道士指指點點。
紅英又補充了一句:“難道紅英一個柔弱女子,隻因無權無勢就要被欺壓逼迫嗎?在這國君腳下,還有沒有王法!”
這一句真是說到周圍眾人的心坎裏去了,立馬有人附和道:“是啊,難不成咱們這些平民百姓,天生就該被那些權貴肆意欺辱嗎?”
又有人悲聲高喊著:“我妹妹前幾日就是被一戶權貴家的小兒子擄去的,現在都沒見到人,可是我哪裏敢去找官老爺做主啊!”
有人起頭,眾人便各自說起自家的傷心事來,大家越說越氣憤,高個男人和那道士互相使了個眼色,撿起地上散落的東西堆在懷裏,灰溜溜地走了。生怕成為眾矢之的。
阿眠覺得,這紅英不愧是在人間修了六千年的妖,說起話來頗有一套,是個聰明的。
紅英給阿眠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們從後門進來,然後自己轉身進了倚春樓的大門後,將門關了個嚴實。
阿眠和若雨趁著人們正說的激烈,繞道倚春樓後麵,從一扇小門進了後院。
後院栽有幾株長勢極好的梧桐樹,幹高冠大,枝葉繁茂,烈日隻能透過枝葉投下星星點點的光斑。樹下有一架秋千,上麵纏滿了地棉,顯然很久沒人用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