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送進來,榮琛才姍姍從馬車上下來。
他穿著一襲靛藍色繡回字花紋的長袍,腰間係著一塊雪白的玉佩,頭發用簪子鬆鬆的束了,一雙眼猶如深潭,隻一眼就準確無誤的找到沈念真,並向她看了過來。
沈念真一顆心砰砰直跳,站在父親身後。向榮琛屈膝行禮。
"沈大大統領請起,本宮當不得大大統領大禮。"
榮琛向前,雙手伸出,將沈重托著站起身來。
"多謝殿下。"沈重開口道。
"小小喬遷之宴,竟能請得二皇子殿下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啊!"沈瑜滿臉都是激動之色。
"還有小爺我呢?"一道輕佻的聲音響起,隨即,又一輛馬車在門前停下,蘇雲牧從馬車上緩緩下來。
他穿著一身月白色長袍。手裏捏著那炳日常騷包的折扇,大搖大擺的走進院子,肌膚雪白,眉目如畫,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風流少年郎。
沈重與沈瑜看見了他,都有些驚訝。
二皇子與沈念真定了親,來參加喬遷之宴還說的過去,這位蘇二公子與沈家毫無關係,怎麼也來了?
"咳咳。"蘇雲牧咳嗽一聲,有些不自在的道:"二表哥今日可沒想起來要來,都是我提醒的他!我跟著來湊湊熱鬧。"
說完,衝著立在人群後頭,默不作聲的沈念珠擠眉弄眼的一笑。
沈念珠無語的看了他一眼,隨即低下頭去。
"無妨,無妨,來者是客,大家都進屋吧!"沈瑜作為主人,當即笑嗬嗬的道。
一行人進了內院。分主次落座。
有外男在場,沈念真便拉著沈念珠去她房間去了,沈念真第一次來,有些好奇的到處張望,卻見沈念珠房間裏的擺設很是素淡,除了一床一桌,一鏡一書架之外,便沒有別的東西了。
就連床鋪上的紗帳都是舊的。
沈念真見了,當即皺起眉頭:"馬上就夏天了。你這紗帳破的,小心晚上進蚊子!你等著,我回去就讓如畫給你送一些新的布料來。"
"大姐姐,不用了。"
沈念珠聞言搖搖頭,充滿感激的道:"多謝你一番好意,隻是我父親說過,不能輕易接受別人的饋贈,我自己有手有腳,又不是掙不到,這隻是暫時的困境……。"
這話中,透出一種讀書人才有的清高。
沈念真笑了:"這的確像三叔說的話。"
目光一轉,她看到沈念真床上的針線籃子裏放著幾條繡好的帕子,隨即走過去拿起來欣賞:"好妹妹,你知道我最近忙著看醫書,都沒有時間繡花,我讓人給你送紗帳來,換你這幾張帕子,如何?將來祖母檢查的時候,我好應付。"
"這……"
沈念珠聞言,頓時有些猶豫:"大姐姐,我這繡功其實一般……"
"比我繡的好多了!"沈念真讚道。
沈念珠知道她是一番好意,幾條帕子值什麼錢,而那紗帳,層層疊疊,沒有一匹兩匹上等布料是做不出來的,這其實就相當於饋贈了。
還小心的維護了她的麵子。
"那好吧,多謝大姐姐。"她感激的道。
"沒事兒。"沈念真笑著擺擺手。
兩個人正閑聊的開心,忽然啪的一聲,有什麼東西飛進來,啪的打在了沈念珠的手臂上。
啪嗒一聲,那東西掉落下來,卻是一個杏仁核。
"誰在外頭?"沈念真低頭看了一眼,心中頓時起了怒火,轉身就從房間裏走出來。
卻看見蘇雲牧嬉皮笑臉的扇著扇子站在外頭廊下,笑盈盈的道:"沈大小姐,你好呀。"
好你個頭!沈念真滿腔怒火。左看右看正想找個什麼東西回敬回去,沈念珠從屋子裏走出來,拿著那枚蘇雲牧扔進去的杏仁核,啪的扔回去了。
碰!的一聲,準確無誤的砸在那打開的折扇上,上等宣紙所做的折扇一下子就爛了一個大洞。
蘇雲牧嚇了一大跳,忙將手裏麵的折扇往地上一扔。
氣急敗壞的抬起頭來時,正好看到沈念珠,那怒容奇跡般的就消散了。重又層層疊疊的堆起笑容來,討好般的看向沈念珠,笑嘻嘻的道:"沈四小姐,不知道在下有沒有榮幸,可以再跟你比試一場投壺啊?"
說完,還自認為瀟灑的抬起下巴,等著美人兒撲上來。
"沒空。"
沈念珠很幹脆的就拒絕了他,轉頭看向沈念真道:"大姐姐,我們去前廳吧。有大伯在,我看這個登徒子還敢做什麼。"
沈念真欣然點頭,挽著她的胳膊就走。
"喂!我也沒做什麼,隻是來邀請你比試而已。"蘇雲牧在身後急的跳腳:"我才不是登徒子!"
"不是登徒子,你拿果核砸人幹什麼?那個多髒!"沈念珠頭也不回。
蘇雲牧聽了這話,嘴角直抽搐。
他一生之中,見過不少的女子,這一招勾引女孩子的伎倆可謂是百發百中,從未失手,沒有想到,今日在這裏,出了這樣大的醜。
一股挫敗感從心底湧起。
但又激發了他的好勝心,眼看著姐妹倆走遠,他咬咬牙,愈挫愈勇的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