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轟然倒地。
有鮮血慢慢的從他的額頭上流淌下來,在那青色的台階上彌漫了一大片。
很快,引來不少人圍觀。
"咦!這不是那過去的鎮北侯府世子麼?他怎麼倒在這裏?哦,原來是撞了石獅子啊?可是為什麼呢?他為什麼想不開呢?"
或許是圍觀的人太多了,終於還是驚動了衙門裏的人,派遣出兩個衙役出來查看。
衙役將昏死過去的陸一鳴還有那石獅子上的血跡回去稟報,京兆尹秦大人沉吟片刻,又多派遣了兩個人來,用一副擔架將他抬回去了。
門前的血跡也清洗了,不少人在紛紛的叫嚷著晦氣。
還有不少的人在紛紛打探陸一鳴為何要撞柱子,這一打聽眾人就知道了,原來陸一鳴因為是罪臣之後,再加上個人行為不檢點,被限製參加科考,他自己想不開才撞石獅子的。
"這就怨不得別人了。"眾百姓知道真相後紛紛搖頭歎息:"朝廷沒有連帶著處置他,已經不錯了,還指望參加科考重新撐起鎮北侯府?別異想天開了。"
而此刻,靠近城外的簡陋巷子尾,陸家也是一片狼藉。
沈念慈一大早起來,才發現家裏麵遭了賊,她這些日子靠著賣沈念真的畫作,還有從侯府裏偷來的首飾之類所賣得的銀錢,一夜之間全都沒有了,然而已經癱瘓在床的陸母陸夫人,還在不停的對她叫罵:"賤人!都快晌午了!你還不快去做飯,是想將我餓死麼?晦氣的東西,我兒現在淪落至此,都是因為你的緣故……"
"別罵了!"沈念慈心煩意亂的叫了一聲,再也呆不住的轉身出了自家破舊的院子,熟料剛將院門打開,便看到三三兩兩的光棍漢在外頭探頭探腦的打量,看到她從裏麵出來。一雙雙眼睛裏頓時冒出光來。
沈念慈嚇了一大跳,啪的一聲將房門關上,一顆心嚇的撲通撲通直跳。
這地方是住不得了!
她們才搬來多久啊!她出去買菜的時候,出去賣東西的時候,總是會"偶遇"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這些人有的盯著她不停的看,有的甚至還出言調戲,甚至還有人色眯眯的直接伸手抓她。嚇的她最近除非正午,其他時候很少出門。
而陸一鳴對於這一切,是不管不顧的。
即便她跟他說了那些困擾,陸一鳴也隻會怪她太過"招搖":"女孩子家家的,你待在家中,不要打扮的那麼妖嬈,誰會纏著你?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你自己的緣故!"
這些話曾經讓沈念慈很是心碎。
可是今天,這些人都已經膽大包天的圍攏到家門口了。陸一鳴還是沒有回來!他就是去衙門報名參加明年的春闈罷了,也要不了多長時間啊?怎麼還不回來?難道出事了?
想到昨日她與沈家之間的糾葛,沈念慈都有些懷疑這是沈念真與二皇子的陰謀--故意抓走陸一鳴,讓自己無依無靠!
正想著,屋子裏又響起婆婆惡毒的咒罵聲。
沈念慈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怨毒之色,站在院子裏深吸一口氣,轉身鑽進了破舊的小廚房。
半個時辰後,她端出來一碗清湯寡水的熱粥,去上房屋中去喂陸母吃飯,這是她一天之中,作為難熬的時候了。
陸母就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生活不能自理,一切都要靠沈念慈幫著做,就連飯也是她喂。
她還脾氣不好,沈念慈喂她吃一口飯,有半口都被她吐出來,吐到沈念慈的臉上。
吐一口,罵一句:"賤人!"
這樣的生活,是個人都堅持不下去,可是沈念慈卻堅持了下來,她每天都好好的喂陸母吃飯,隻因為她是陸一鳴的親娘。
而她,去無可去,隻能待在這裏。
一碗飯喂完。沈念慈滿身狼藉的從上房出來,正要去打些水來擦洗身子,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陣的嘈雜聲,她們的院子被人拍的砰砰作響。
沈念慈嚇了一大跳,連忙問道:"誰?"
院子外頭半響傳來一個粗狂的回答聲:"我們是衙門的人,陸公子受了傷,我們送他回來,請把門打開吧。"
衙門的人?陸一鳴受傷了?
沈念慈聞言吃了一驚。迅速奔過去將房門打開了。
院子外頭已經空無一人,隻有地上放著一副草席,上麵躺著滿頭鮮血的陸一鳴,他臉色蒼白,雙目緊閉,不知道是死是活。
沈念慈看到這一幕,心都停止了跳動,就那麼呆呆的站在那兒,靜靜的看著陸一鳴,好半響才啊的一聲尖叫,疾步上前,撲在了陸一鳴麵前,伸手去搖晃他:"夫君!夫君!你醒醒呀!"
陸一鳴卻毫無反應。
沈念慈顫抖著手,一點點放在了他的鼻尖處,隨即,她感到一陣微弱的呼吸聲。
人沒死!還活著!
沈念慈見狀。心底裏頓時燃燒起一絲希望來,隨即站起身來朝著外頭大聲喊道:"來人啊!幫幫忙吧!要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