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裏,芸姝陪她在外奔波了幾天,已經去歇息了,今晚當值的是芸荇。
看到她進來,芸荇往前走了兩步,迎上來道,"太子妃,廚房裏熱水都是現成的,你現在是要沐浴歇下嗎?"
陸念錦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去準備罷!"
"是!"芸荇答應了一聲,朝外退去。
沒多久,香湯就準備好了,她寬了衣裳,一步一步的走進浴桶中,任熱水完全的將她包裹著,這一刻,她疲憊多日的身體和精神總算鬆快下來。
芸荇拿著絲帕在她身後站定,輕聲問道,"奴婢幫太子妃擦背?"
陸念錦悶聲嗯了一下。
因為一個人沐浴,總是會被人闖入的緣故,她現在已經習慣有人侍浴了。
在水裏泡了有一刻鍾的功夫,待水涼的差不多的時候,她扶著芸荇的手從裏麵走了出來。
這時,芸薑也從小廚房回來了,兩人一起服侍她換了寢衣,又擦幹了頭發。
一夜無夢。
次日,陸念錦原本打算要去桂子巷幫黃大叔治腿,但用過早膳後,宮裏卻來人了。
是坤寧宮的二等宮女芍藥,奉皇後的命來催她,盡快將六瓶祛疤膏調製好,送到江府江溶月的手上。
要不是芍藥提醒,陸念錦確實有些記不得這件事。
不過,當著皇後宮人的麵,她肯定不會說出來,當下隻道已經調製了一半,明日就能送去江府。
芍藥得了準信,便提出要回宮複命。
陸念錦讓芸荇送了她出去。
送走芍藥後,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她才帶著芸薑從後門離開了國師府。
兩人乘車直奔桂子巷而去。
到黃家人落腳的宅子後,芸薑上前去敲門。
在車上時,她已經聽主子說了和黃家人的淵源。
三五個呼吸後,黃家的大門從裏麵打了開來,閽者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者,他打量了陸念錦半天,忽而一笑,道,"您就是太子妃娘娘罷?老奴是對麵張家派過來的閽者,剛好,我們夫人現在也在裏麵,老奴這就帶您進去?"
陸念錦神色淡淡的點了點頭,"那就有勞老伯了!"說著,她跟著老者就朝裏走去。
老者直接將她送去了花廳。
花廳裏,除了正在說話的黃家嬸子和張氏,還多了四個丫鬟。兩個是張夫人自己帶來的,兩外兩個則站在黃家嬸子身後,陸念錦思忖著,應該和門口的閽者一樣,都是張氏送給黃家的。
"民婦見過太子妃!"
"……民婦也見過太子妃。"
看見她進來,張氏先起身行禮。
黃家嬸子見張氏行禮,也跟著局促的行了一禮。
陸念錦朝兩人笑笑,"兩位不必多禮,"說著,她走上前,親自將兩人扶了起來。
寒暄過後,她又說起今日的目的。
黃家嬸子一聽她是來為黃大叔治腿的,當即領著她往裏走去……
二院正房的東次間,牙床上,黃大叔正清醒著,因為心情鬆快的緣故,他的臉色比起初見時好了不知多少。
看見陸念錦帶著藥箱進來,他憨厚的朝她笑了笑,"庭之來了!"
陸念錦示意芸薑將藥箱放在桌子上,然後上前又跟黃大叔寒暄了幾句,寒暄完後,才替他把脈。
"庭之,你大叔現在他怎麼樣?"黃家嬸子站在邊上,等陸念錦收回手後,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陸念錦聞言,朝著黃家嬸子一笑,道,"好多了,我現在就為大叔接骨!"
"那就好,那就好!"黃家嬸子連聲說著,片刻後,拘束的又問,"那還用不用我準備什麼?"
"不用,該帶的我都帶了!"陸念錦搖了搖頭,隨後又道,"等下接骨的過程可能會很血腥,嬸子還是去外麵等著吧!"
黃家嬸子的膽子確實不大,尤其見不得血腥,她這麼多年來,就連雞、魚都沒有殺過,聽陸念錦這般提議,她稍微猶豫了一下,就朝外退去。
陸念錦在黃家嬸子離開後,又朝芸薑使了個眼色,芸薑會意,她打開藥箱,從裏麵取出一隻軟木塞,遞給黃大叔,"大叔,等會我會把你之前接上的骨頭捏斷,這滋味不會好受,你咬著這個好點。"
"謝謝閨女。"黃大叔感激的笑著,將軟木塞接過,叼在了嘴裏。
芸薑回頭又看了眼陸念錦,確定她已經準備好後,她將手掌放在黃大叔的腿上。一點一點的向下抹去,到接錯的地方時,她眸光忽然一利,跟著,用力一捏,原本已經長了幾分的骨頭就從中間斷裂開來。
"姑娘,好了,"伴隨著黃大叔的一聲悶哼,她回過頭朝陸念錦看去。
陸念錦戴著消過毒的手套上前,看著斷麵齊整的新骨,點了點頭,跟著,她又用撩過火的薄刃匕首將骨頭周圍已經化膿的血肉剜掉。
割肉的過程有些漫長,芸薑趁著這個空檔又去準備石膏布。
一個時辰後。陸念錦總算幫黃大叔處理完傷口,又接了骨,整整齊齊的纏上石膏布。
這時,黃大叔額頭上的汗已經彙聚成一股一股的,整個人就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
"大叔,好了!"陸念錦也是滿頭大汗,累的厲害,她摘下手套,掏出帕子,抹了把汗,沉聲說道。
黃大叔疼的已經抬不起手來,他歇了許久,才有力氣取出口中的軟木塞,艱難的朝陸念錦擠出個笑來,道,"庭之,多謝你,不光這輩子,就是下輩子,大叔也要給你當牛做馬!"
"大叔客氣了。"陸念錦笑了笑,頓頓,又交代道,"石膏沒有幹透之前,您最好不要下床,等過段時間,幹透了,就可以拄著拐杖走幾步了。"
"好孩子,大叔記下了。"
陸念錦為了緩解他的疼痛。又跟他說了些別的。
一直等到黃大叔困了,她才起身離開。
外麵,黃家嬸子一直在等著,此刻看到陸念錦出來,她立刻迎了上來,緊張道,"庭……太子妃,你大叔他,他的腿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