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念錦將她剛才跟黃大叔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黃家嬸子聽完,頓時鬆了口氣,跟著,又是一連串的感激之語,更是要跪下來給她磕頭。
陸念錦骨子裏是個現代人,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衝著自己磕頭,她忙給芸薑使了個眼色,芸薑會意,當即當即上前一步,一把托住了黃家嬸子,道,"嬸子不必客氣,我家姑娘也是將你們當初親戚,才施以援手,不然以她的身份,可不會隨意幫人看診。"
"我、民婦知道,"黃家嬸子呐呐的說著,"在民婦的心裏,也早將太子妃當成自己的孩子了,"說著。她像是想起什麼一般,又小心翼翼的補了一句,"要是太子妃不嫌棄的話。"
"我怎麼會嫌棄嬸子呢!"陸念錦握住黃家嬸子的手,語氣溫柔道,"我永遠不會忘記,當初在我最艱難的時候,是嬸子一家收留了我。"
黃家嬸子含著淚露出一個笑來,"這都是民婦一家的福分。"
陸念錦淡淡的彎了彎唇,沒再客套。
黃家嬸子礙於她現在的身份,也說不出多餘的話來,便說要為她準備吃食。
陸念錦一聽,忙攔住了她,道,"時辰太晚了,我家中還有許多事情,得回去了。"
"真的不能留下來吃飯嗎?"黃家嬸子一副十分遺憾的模樣。
陸念錦歉疚的搖了搖頭,"抱歉,嬸子,我真的得回去了,吃飯的事,還是等下回吧。"
黃家嬸子訥訥的點了點頭,頓了片刻,又一臉希冀道,"那下次太子妃來之前,讓人先來通傳一聲,民婦好提前去買菜。"
"嗯,我記下了,嬸子再會!"
"民婦送太子妃出去!"黃家嬸子跟著她,亦步亦趨的朝外走去,直將她送到了馬車上才回去。
馬車上,黃家嬸子前腳剛走,陸念錦的臉色立刻難看起來。
芸薑是知道自家主子胳膊上有傷的,見狀,連忙問道,"姑娘,可是您手腕上的傷口繃開了?"
陸念錦疼痛難忍的點了點頭。
她緩緩的將寬袖撩了起來,被纏的緊緊的傷口果然溢出幾絲血線來。
"芸薑,你幫我重新包紮一下吧!"倒抽一口涼氣,她低聲要求。
"是,姑娘,"芸薑答應了一聲,她小心翼翼的將主子胳膊的紗布解了下來,越往後解,血跡就越深,尤其到最後一層時,取更是艱難,經過一天一夜,紗布和血痂都黏在了一起,她是硬生生的撕下來的。
隻聽一聲悶哼,這下,陸念錦疼的整張臉都白了。
"姑娘再忍忍!"芸薑拿帕子沾了藥酒幫她清洗傷口,清洗完傷口,又灑了止血的藥粉……
終於包紮完畢,兩人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芸薑心疼的看著陸念錦,有些不滿,"姑娘對黃家人未免也太好了吧!"好到連自己的身體都不在乎了。
陸念錦聽她這般指責。微微的笑了笑,"黃大叔的傷,本來就是因我而起,能幫他的我自然得幫!"
"那您也得顧著自己的身子啊!"芸薑還是不滿。
陸念錦也知道她是為了自己好,隻能耐著性子,好聲好氣的哄了她幾句,保證以後一定會以自己為先。
半個時辰後,馬車在國師府外停了下來。
因為兩人是私自出府的,現在隻能從後門回去。
"給升平郡主的祛疤膏姑娘就不要親自動手了,您說怎麼來,奴婢來幫您調製。"回洛神苑的路上,芸薑像是想起什麼一般,衝著陸念錦強勢的要求。
麵對這樣的芸薑,陸念錦能說什麼。她隻能答應,衝著她妥協道,"好好好,我都聽你的。"
兩人說著話,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洛神苑的門口。
此時洛神苑門口,卻跪著一個人,正是昨日惡心了陸念錦的陳伏。
陳伏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去,正好和陸念錦對上。
陸念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居高臨下,冷冰冰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陳伏眼底一片鴉青,滿臉苦澀,如同剛才黃連水裏拉出來的一般。道,"回太子妃的話,是太子罰奴才跪在這裏,向您請罪的。"
"向我請罪?"陸念錦聽他這麼說,不由冷笑出聲,"你始亂終棄的人又不是我,跟我請什麼罪!"說完,她再也不想理會他,拔腿就要朝院內走去。
可陳伏卻沒有就此沉默,而是望著她的背影,回起她的話來,"回太子妃的話,奴才之所以向您請罪,是因為奴才讓您對''夫妻''二字充滿失望。並生出了恐懼。"
"……你說什麼?"陸念錦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麼一番話,她猝不及防的停下腳步,轉身朝他看去,麵色複雜道,"這些話是誰教你的!"
陳伏猶豫了片刻,道,"回太子妃的話,是奴才自己想出來的,奴才心裏愧疚,對不起太子妃,更對不起浣溪。"
"奴才痛定思痛,願在此對著天,對著地,對著過路神明發誓,奴才以後一定痛改前非,好好的對待浣溪,再也不讓她傷心,如違此誓,甘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陸念錦定定的看著他,擰眉,正色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奴才不敢欺瞞太子妃!"陳伏說著,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頭。
"但願你能說到做到!"陸念錦為了浣溪能好好度過生命中最後一段時光,哪怕明知道陳伏用心不純,她還是得忍著惡心,在這裏跟他廢話。
"奴才一定會做到的!"
"回去吧!"她懶得再看見他,冷冷的斥了一句,然後轉過身,繼續往正房中走去。
她沒想到的是,剛進正房,就看到一道她並不願意看見的身影。
他就站在窗邊,負手長身玉立,很明顯,剛才在外麵,她跟陳伏的對話他都聽到了,她的態度他也看見了。
"太子……"她嘴角含著一絲苦澀,幾若無聲的叫道。
蕭詢聞聲,轉過身看向她,"太子妃回來了?"
陸念錦點點頭,頓頓,又問,"太子尋我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