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景潤不解:"什麼小光點?陰靈廢掉修為後,魂魄就會那些修為一起散了?不會有任何東西留下。"
"不可能!那一定是他!"他打斷了藍景潤,下床就要去找冷墨淵要回墨寒的光點。
藍景潤忙攔住了我:"紫瞳,你要去哪裏!你身體太虛弱了,還不能出院!紫瞳--"
我的力氣沒他大,被他鉗製住,心中越發著急:"你走開!我要去找冷墨寒!他為了救我自廢修為,我一定要想辦法救回他!"
藍景潤詫異,我趁著他走神的那一瞬間,立刻推開了他,掙紮著跑到門口,手還沒碰到門把手,門卻自動開了,是玉虛子。
"師父!"藍景潤反應過來,恭敬的走到玉虛子麵前施了禮。
玉虛子對他一笑,反手關上了門,很明顯,他並不想我出去。
這段日子跟藍景潤接觸下來,我知道清虛觀是很有實力的一個道門。藍景潤雖然不知道幫冷墨寒的方法,眼前這個是清虛觀掌門,未必也不知道。
"道長,你能告訴我怎麼才能幫自廢修為的鬼恢複修為嗎?"我著急的問玉虛子。
玉虛子微微一笑:"你和景潤剛剛說的話,貧道都聽到了。"他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感慨,"沒想到,冥王竟然為了救你而做到這個地步。"
我滿心等著他給我答案,他卻故意不提及:"隻是貧道心中不解,究竟是什麼人,能將冥王逼到自廢修為的地步?而且,那晚將那宅鬼燒的灰飛煙滅的厲鬼,又是誰?除了冥王,恐怕很難有陰靈能做到這個程度。"
說白了,他就是懷疑冷墨寒是假死。
"是冷墨淵,墨寒的弟弟,現任冥王。"我如實說了。
玉虛子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道長,你快告訴我,怎麼才能幫墨寒!"晚一秒,冷墨寒就多一分危險。
玉虛子捋了捋他的山羊胡子:"剛剛你也聽景潤說了,自廢修為相當於是陰靈自殺。本來是沒救的……"
也就是說現在冷墨寒有救!我的眼睛亮了:"道長請說!"
"冥王不同於其他陰靈,你所說的那些小光點。的確可能是帶著他修為的魂魄。若是能收集齊全部魂魄,同時施法的話,有可能將陰靈救回。隻是……"
我的心一下子又被這個總是說話說一半的老道揪緊了:"隻是什麼?"
"隻是這個方法從來沒人實施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恢複陰靈修為,就相當於是活人複活死人,基本都是不可能的事。"他無奈的歎了口氣。
我的手緊緊抓緊了衣袖:"再不可能,我也要試試!"
每一次都是冷墨寒救我,都是他為我做好了一切,早就是時候我為他做點事了。
更何況,還是我害的他自廢修為的,哪怕刀山火海,我也一定要去!
附著著冷墨寒修為的魂魄碎片應該都被冷墨淵收走了,宅鬼那晚光是吸收了冷墨寒的修為就能夠複活,冷墨淵收集他的修為碎片,恐怕目的也不單純。
我必須在他對墨寒的魂魄碎片做出什麼來之前,救出墨寒!
想到這裏,我立刻問玉虛子:"道長,有什麼辦法能去冥界?"
玉虛子精明的小眼睛一眯:"你想去冥界?"
我點頭,藍景潤大吃一驚:"紫瞳,你去冥界幹什麼?"
"墨寒的碎片被冷墨淵帶走了,他一定是回冥界去了,我要找回來!"
"紫瞳,你別犯傻!冥界是死人的地方,活人是不可能去的。就算偶爾有活人不慎進入冥界,也從來沒有能活著出來的!活人進冥界,會被那裏的陰靈撕碎吃掉,連魂魄都不剩!"
藍景潤著急的握緊了我的肩膀,生怕他一個不注意,我就想不開。
我卻聽出了玄機:"那是不是我死了,就能去冥界?"
藍景潤的臉色更加難看:"活人死了,魂魄的確是能去冥界。但是,都是被陰差帶走的,會被直接送去審判司審判。你逃不掉的!"
"那外麵怎麼還有那麼多鬼?"
"那些鬼都是因為有很強的執念或怨氣,才讓他們掙脫了陰差的束縛,逃回人間。即使是這樣,他們也不再是原來的他們了,執念與怨氣會支配他們!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無辜的人被他們害死!"
既然那些鬼能逃出來,我也一樣能。
我的眼睛不自覺瞥了眼放在一邊的水果刀。
藍景潤注意到,立刻抓起那把水果刀,緊緊拽著藏在了身後:"紫瞳,你別犯傻!自殺的人,是沒有機會投胎的!"
隻要能救回冷墨寒,我不在乎。
也許是察覺到了我眼中的堅決,一直沉默著的玉虛子歎了口氣,終於開口了。
"紫瞳,你有沒有想過,冥王犧牲自己,就是為了讓你活下去。現在,你卻要放棄他用自己為你換來的這個機會?"他問。
"而且,你的對手是現任冥王。你覺得,你一個人凡人之軀,有什麼辦法能從他那裏得到他也想要的東西?"
我的心仿佛被什麼重重敲了一下。
的確,冷墨寒不希望我出任何事。
我更不是冷墨淵的對手。他還那麼厭惡我,根本就不可能把墨寒的魂魄碎片給我。
可是……我真的好想救回他……
想和他一起牽著手去學校,一起聽枯燥的高數課,一起看中秋的月亮。
每天晚上閉眼時都能感受到他身上被他克製著寒意,每天早上一睜眼就會看到他棱角分明的側臉。
然後,輕輕吻過我的臉,跟我說一句,早安。
眼淚毫無征兆的流了出來。與冷墨寒相處的每一個畫麵都在腦海裏回閃,每一幅都甜的仿佛小時候最愛吃的糖。
"冷墨寒……"我輕聲呢喃著他的名字,最終還是沒忍住,嚎啕出了聲。
藍景潤在一邊手忙腳亂的想要安慰我,玉虛子長長一聲歎息,在我的哭聲中一閃而過:"問世間情為何物……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眼淚哭幹,隻剩下了紅腫又火辣的雙眼。
藍景潤悄悄鬆了口氣,有些笨拙的端起一邊的保溫盒:"紫瞳,你先吃點東西吧。好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似乎是覺得這麼說還不能說動我,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冥王肯定也是這麼想的。"
提起冷墨寒,我死寂的心海有了一絲波動。
沒錯,冷墨寒犧牲自己才救下了我,我不能浪費了他的心意。不能消沉下去!
我一定會想到辦法救回他!
藍景潤打開保溫盒,裏麵傳來香噴噴的飯菜香味,我明明已經三天沒進食了,卻沒有絲毫食欲。
然而,麵對他遞過來的勺子,我還是接過,捧著保溫盒一勺勺將裏麵的飯菜一一吃完了。
藍景潤見我似乎胃口大開的樣子,又是稍稍鬆了一口氣。
他以為我能正常吃飯就算沒事了,卻不知道我味同嚼蠟,吃飯隻是為了不讓自己倒下,辜負了冷墨寒的心意。
吃過飯,寧寧接到藍景潤的短信,立刻跑過來看我了。
"景潤道長你真是的!紫瞳病倒怎麼現在才通知我!怕我擔心也不能這樣啊!"寧寧責怪了藍景潤一番。
"是學長和玉虛子道長送我來醫院的,你別怪他。"我拉住寧寧,想起還沒謝過藍景潤,又跟他道了謝。
藍景潤溫和一笑:"你沒事就好。"
寧寧在周圍張望了一圈,有些好奇的問道:"對了,紫瞳,你老公呢?他平時第一個護著你麼,怎麼這次--景潤道長你怎麼了?眼睛不舒服?"
我好不容易才壓製住的心情,一瞬間又被打回了穀底。
寧寧這個時候終於明白過來藍景潤那是在給她使眼色,懊悔的捂住了嘴:"紫瞳我……紫瞳不好意思……沒事啊,紫瞳,分就分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咱們再去找更好的!"
"他就是最好的。"我驀然道。
"紫瞳你別死拽著一個!人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多找幾棵試試……"
藍景潤忙打斷了寧寧:"寧寧!陪我去打水吧!紫瞳,你好好休息,我們馬上就回來!"他不由分說的將寧寧拉出了病房。
我知道他是找個借口帶寧寧出去給她解釋這件事,免得她再不小心提起,戳傷了我的痛楚。
趁著病房裏就我一個人。我下床溜了出去。
走廊裏漂浮著淡淡的陰氣,這裏是醫院,時不時有人死亡,有陰氣也很正常。
路過一間病房,裏麵傳來悲慟的哭泣聲,我停留一下,看見醫生對病人家屬無奈的搖了搖頭。
一縷魂魄從病床上的人影裏飄出,是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太太。老太太神色安詳,想來走的很平靜,壽終正寢,沒遭什麼罪。
她慈愛的看過床邊正趴在她肉身上哭著的幾個子女,露出欣慰的笑容來。
窗外隱隱約約傳來詭異的鈴鐺聲,交錯著鐵鏈摩擦的聲音,老太太的神情漠然呆滯了下去。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外飄去,眼看就要飄出病房了,我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推開房門就衝了進去,對著老太太的魂魄就將無極玉簡拍了上去,將老太太收進玉簡之中。
病房裏的家屬看到我衝進來對著空氣飛舞了一番,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隔壁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病人。
"不好意思……走錯病房了……"我尷尬的給他們扯謊解釋了一句,迅速退出了病房。
找了個沒人的逃生樓梯躲起來,我打開了手中的玉簡。此時,沒了那鈴聲的誘惑,玉簡裏老太太神智也稍稍清明了起來。
我先一步對她解釋了:"老太太,我不是壞人,我隻是想借你的魂魄一下,不會傷害你,很快就會放你跟陰差走的。"
剛剛形成陰靈法力幾乎沒有,就連心智有事都仿佛剛出生的嬰兒。老太太似懂非懂的望著我,我跟了她道了歉。收起了玉簡。
醫院裏漸漸變得陰冷起來,我知道,我要等的東西,很快就該來了。
眼前的世界漸漸黑了下去,走廊上的日光燈忽明忽滅的閃著,偶爾走過的護士和查房醫生卻渾然不知。
冰冷刺骨的寒意與陰氣在醫院的這一層蔓延而開,我躲在厚實的防火門後,透過門縫,看到走廊裏彌漫起了常人看不到的白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