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才敢挪到倪正聲對麵,小心翼翼的跪坐下來,像傳統裏的日本人的坐姿那樣,血流慢慢積鬱在膝蓋的地方,很快發展成了刺痛。那種姿勢實際上非常費力,久了之後連脊椎都感到酸痛,但是又必須對這種習慣保持足夠的尊重,就好像在穆斯林麵前不能吃豬肉一樣。
“邵家人有意留下你。”倪正聲開門見山道。
唐允先是一怔,然後馬上點頭道。“是。”
“跑了一個孫菲菲,孫家仍然沒有死心。江美香有意讓你認作孫家的幹女兒,以此繼續孫邵兩家的合作。”倪正聲緩聲道,“你要好好表現,別讓他們失望。”
唐允重重點頭,孫邵兩家的合作是她沒有想到的,方式是意外了點,但是也看出邵力學確實對集團高層的股東們招架無力了,所以才迫切的把孫亞綱拉過來當幫手。
對方忽然又道。“今天讓你過來不是為了這個。”
唐允緩了緩神,“是,您說。”
“孫邵兩家的合作協定你清楚多少?”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關於這件事她隻是私下聽說過,但明麵上沒有手續經過她這裏,倪正聲在婚禮當天上好像提了一句。“邵凜空與孫菲菲結婚,邵家以一棟市值六千萬的別墅和名下邵氏的6%的股份作為聘禮....”
“這就夠了。”倪正聲幹脆的打斷了她的話,沉聲道。
“邵家的付出是那6%的股份,邵力學和江美香作為股權人各出3%聯合贈與孫亞綱。而孫家的盛遠貿易內部給邵家人留了一個位置。”
唐允點頭,心裏卻飛快的動起來。由於這屬於財產性的贈與,而股權確實是邵家人持有的,所以邵氏裏沒人能反對這項決定,即使是倪正聲也不能,因為其行為完全合理且合法。就像雜貨鋪的老板從營業額裏拿了兩千塊去給親戚上禮金,而邵氏的員工就是雜貨鋪的看店人員,那筆錢也不屬於他,所以根本無從反對。
但高明之處就在於他籠絡來的是孫亞綱,孫家的盛遠發展得如火如荼,這6%的股份放到別人手裏也就隻是個小股東,放到孫亞綱手裏卻不同,不說資產的權重比,孫家可以用一兩筆投資迅速的鞏固起來在邵氏內部的地位。而且以孫亞綱個人的威信而言,在集團內部也能說得上話。等於是給邵力學增加了強有力外援,對倪派形成了兩麵夾擊。
邵力學需要幫手,而孫亞綱需要邵家。在他百年之後能幫助自家那兩個女兒把握好船舵,從價值上來說,真是兩相合算,互利雙贏。
好高明的心思。
但缺陷的那一環就在於孫菲菲跑了,這個嬌生慣養的孫家長女壓根就沒想到這項戰略聯盟的破滅會給孫家帶來多大的打擊,她隻知道自家父母強逼著自己去和一個不喜歡的邵凜空去結婚,殊不知那是在給她以後鋪路。嬌憨到人事不知的孫菲菲估計根本沒想過她以後接手公司的問題,結果她爹幾十年苦心經營下來的基業都得毀於一旦。
結果她跑了,把事情撇的幹幹淨淨。邵家隻有一個兒子,未必非要娶孫家的女兒。孫亞綱就算再有心,也不能再把上高中的小女兒強行推過來,那樂子就大了。
邵凜空已經二十八了,娶一個比自己小十歲的新娘,真算得上是老夫少妻,孫家夫婦還不得哭瞎了眼。
唐允一邊推測一邊回想,孫家要以自己為媒介進行合作,那就不是在說著玩,在形式上也肯定會來點真刀實槍的。
“您覺得,孫家會把一部分繼承權過渡給我?”她試著問道,如果是這樣的確很方便,通過她就不知不覺把孫家的財產讓渡過來了,她陣前一倒戈,那些東西完全都可以收到倪正聲手裏,把孫家把握住都不是難事。
“那些東西都歸你。”倪正聲斬釘截鐵道,“我說的是另一件事。”
唐允沒有絲毫的驚喜感,她忽然想起來了,關於繼承權之外的一點事,比任何表麵上的東西都要重要的那件事。她心髒立馬提到了嗓子眼。
“您是讓我....”
“對。”倪正聲把粗陶製的茶杯捏在手裏,力氣大的幾乎要崩碎掉。“盛遠貿易上給邵家留的那個位置,坐上的人必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