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要坐上那個位置(1 / 2)

滴答一聲,電梯門應聲而開。

唐允看著電梯指示牌上鮮紅的“19”,深吸一口氣踏了出去。

“您好,請問幾位?”穿著銀灰色唐裝的侍者輕聲問。

門口是古樸黃色的舊竹牆,一板一眼都做成了古代客棧的樣式。就連桌椅都是木製的,滿室茶香幽遠清新,來來往往的都是穿著唐裝製服的侍者。

低調不起眼的招牌上用墨筆寫著古道茶藝會所。

“我約了人,在11包廂。”她的視線飄出侍者的頭頂,隔著那些黯淡的燈光和舊式桌椅看不到裏麵的麵孔,壓迫感卻如影隨形。

侍者看了她一眼,神色明顯恭敬了起來。“請跟我來。”

唐允跟著侍者往裏走,大廳後是曲折回轉的長廊,怎麼走都走不到盡頭。如果沒人指引會迷路也說不定。

“到了。”侍者在一間包廂門口停下,有朝她鞠了下躬。“您請。”

唐允門觸到門把,對方忽然又加了一句。“倪先生等您很久了。”

她愣了一下,隨後冷聲道:“你可以走了。”

侍者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多言,在這間會所裏東家的名字是禁忌,如果隨口說出來不是開除就是離開h市。他太高估自己了。

與之相比唐允隻不過說了一句重話,處罰他的事連提都沒提。他如獲大赦般趕緊低頭離開了。

她把鞋子脫掉,輕輕踏了進去。11包廂是日式的裝修風格,牆粉刷成淡淡的青白色,牆角櫃子的瓶子裏插著梅花,麻黃色的地板,屏風上畫的是日本的十八裏山河,山石峻野江水濤濤,氣勢揮灑宛如霸王破陣。那是一位旅中的日藉畫家的手筆,終其一生也沒能回到故鄉,隻能靠著墨筆循循點點遙望過去,奇怪的是唐允覺得那畫裏的景色分外的像日本,即使那位畫家總共也不過在島國呆了十數年。

更奇怪的其實是她不過來過兩三次,對這裏的一切熟悉的卻像自己家一樣。

古道茶藝會所是倪正聲的私人產業,求鬧中取靜的意思設在了繁華地段,事實上先天下原本就是邵氏買下來改裝的商場,財大氣粗的邵氏從上市融得了大筆資金後開始往別的產業上發展,當時看好了這片地方,覺得會大有作為。誰也想不到本來就是邵氏高層的倪正聲在這裏還置辦了一份產業,並且瞞過了所有人的眼睛。如果不是唐允來過這裏,這件事情會被永遠的保密下去也未曾可知。

她腦袋裏詭異的出現一個詞,“狡兔三窟”。

11號包廂是專為他一個人設立的,倪正聲基本也不會在這裏見什麼人。能到這裏來的都是他信任的或是直屬倪派的老下屬。隻有她是個例外。

她不光來過這裏,而且還來了兩次。

一般來說倪正聲屬於世界上最不願意去冒風險的一類人,他們的典型標誌就是考慮周到,需要保密的永遠也不會泄密,所以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都會在私下進行,而且永遠不會在一個地方。不停地轉移著見麵時間和地點大大提高了安全性,兔子在不同的洞穴中鑽來鑽去,這麼長時間過去了,能兩度踏進這裏的居然是她。

唐允覺得有些自嘲,或許自己根本不是受不受信任的問題,也許隻是倪正聲覺得處理她太容易了,簡直就像處理一隻自己養的貓。

因為沒有風險,所以絕對不需要擔心。

她在倪正聲的手下當了十幾年的貓,所有的進步也不過是長出了絨毛和無害的爪子,能從爬貓窩進化到了爬沙發而已,但是小貓不管有多厲害,他日能長成多大的貓,在主人眼裏還是個屁大點的寵物。

陰涼的感覺慢慢襲來,明明是夏日,屋子裏卻幽涼的讓人發不出汗來,應該是屋子在設計的時候時候就考慮到了降溫隔熱,唐允自我安慰道,否則總不可能是倪正聲讓她感覺到這樣的。

她自恃沒那麼怕這個自己的監護人,但在某些時間和場合隻要一見到他的臉就知道大事不好。那種畏懼感好比羊羔看到了牧場的鐵絲網,分分鍾都是越界後頭破血流的危險。

“叔叔。”她低下頭,衝著背對著自己的男人鞠了一躬,發絲低低的沿著她頸部滑落下來,絲絲的撓的皮膚癢,但她不敢抬頭。

倪正申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養女,眼皮抬了一下。“坐。”他今天沒有穿正裝,而是一件類似於和服的玄衣,在空寂的屋子顯得相當肅殺,好像繁華落盡後樹上睥睨的黑鴉,帶著不可言喻的威嚴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