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允滿臉鬱悶地坐在醫院裏,身旁是叨叨個不停的邵大爺。
這是她第三次進醫院了,最近倒黴事就像長了腿一樣跟著她跑。先是口腔發炎,然後又是不慎拿修眉刀刮了自己的手。她怔怔的盯著纏滿紗布的手腕,本來就不怎麼細的胳膊因為這一纏更加顯得臃腫了。
真的隻是很小的一道傷,淺的看起來就像割破了一層紙。事實上她對著鏡子的時候就進入了迷離狀態,刀片蹭過去才恢複清醒,睜眼一看就是自己的手腕上鮮血橫流。她差點被自己嚇掉,以為自己中了降頭之類的巫術要自殺。小說裏不都這麼寫的嗎,法師用針紮小人,紮滿一百零八根那人就會暴斃身亡。再不然就是用巫術控製人的思想,用頭發絲就把對方給詛咒死。
“詛咒”兩個字流過唐允心頭,她身形晃了晃。馬上就被邵凜空摁住罵了一句,“別動,大夫還沒上完藥呢。”
大夫尷尬的把紗布嘶拉一聲扯開,然後纏上膠布。“好了。”
手腕又被送還給唐允,她掂量著自己的左手,被紗布裹成了類似於棒槌的形狀。當然是在邵凜空一再追加的“綁厚點吧,萬一感染了呢。”“綁厚點吧,萬一不結實呢。”“再綁厚點吧,萬一....”
大夫有點不悅的盯著這個指手畫腳的帥哥,“萬一什麼,你老婆還能去帶著傷去潛水嗎?我告訴你這個厚度別說去遊泳,就連來大姨媽都沒有問題的!”
邵凜空振振有詞的反駁道,“萬一她不小心再把右手給刮了呢,您把右邊也提前包紮上吧!”
大夫明顯怒了,他行醫十多年還沒人敢這樣挑戰他的權威。氣的直接從消毒盒裏拿出一把紗布鉗來,對著邵凜空的鼻子喊道。“你趕緊給我出去!”
邵凜空悻悻的從前排挪出去,把後麵排隊看外傷的中年婦男婦女樂的嘴都合不上了。
“不要沾水,雖然隻是很小的傷口,但畢竟差一點就傷到動脈了。洗臉的話盡量不要用水龍頭,用盆洗,避免濺上水花。也不能洗澡,隔三天再換一次藥就好了。”大夫不知道是不是被邵凜空惹怒的原因,提出來的要求都格外細致苛刻。唐允聽得越來越懵,她看著外麵在陽光下曬得發蔫的樹葉子,驚得合不攏嘴的問道。“三天....不能洗澡?”
大夫把眼一橫,“你想感染嗎?要是進去了真菌導致手臂壞死,你這隻手就廢了。”
“下一個!”
唐允欲哭無淚,她愈發懷疑醫生是在和她開玩笑了。外麵是二十八度的高溫天氣,在這種環境下三天不洗澡不洗頭,就算是蘑菇也變成老壇酸菜了。
“沒有關係的!回去把家裏所有的空調全部打開,把氣溫開到零下。保證一點也不會覺得熱。如果你實在悶的受不了,我可以拿我爸澆花的噴壺給你澆澆水。你好好養著比什麼都重要....”
滿大廳的人都回過頭來,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待產或者坐月子的孕婦。結果是低著頭手腕上裹著紗布的唐允,恨不得找個地縫自己鑽進去。
邵凜空這語氣,怎麼聽都像是在安慰大肚子孕婦吧?
她看了一眼自己平坦的小腹,又看了看自己光禿禿一截白色的手腕,愈發明白了什麼叫做來自公眾的惡意。
邵凜空橫了一眼旁人,“看什麼看,沒見過三個月的孕婦?”
清潔工滿臉尷尬的低頭猛掃地,掛號的趕緊重新去排隊,護士開始大聲的叫號。一切又重新運轉起來。
但她馬上意識到了更為嚴重的事實,那就是她的左手不能動。
紗布從手腕關節下十厘米的地方開始包紮,因為邵凜空的閑言碎語又加了十厘米的長度,結果就是覆蓋了整個手掌。她動動手指根部,像在手套裏一樣。
這也就基本斷絕了她自主洗臉的可能,醫生的建議果然很現實,需要用臉盆。
邵家壓根就不存在臉盆這種東西,邵凜空打電話回去問,得到的回答是“咱們家傭人洗衣服的有幾個,你要不要拿來試試?”嚇得她連連擺手。
唐允的困惑之如何能選購出一個正確的臉盆。
某家連鎖沃爾瑪超市。
她拿起一隻塑料透明的臉盆,並且被售貨員“三級加固絕對抗摔”的解說打動了。她從租的房子搬出來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再見過盆這種容器,邵家人都隨意的要死,典型的比如邵凜空這種的都是對著水龍頭隨便撩兩把水就能精神煥發地出去見人了。他當然也不需要這種東西。衣服?包括他的襯衣西褲乃至臭襪子床單被單都是邵家的傭人在負責,每天收走拿洗衣機認認真真的甩兩遍,幹淨的像個英國小中層資產階級。她大學看傲慢與偏見的時候看到女主伊麗莎白從層層晾著的白床單中間穿過,美得就像隻天鵝。看得她直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