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婆媳計劃(2 / 2)

江美香的語氣讓她心涼了一半,那就是毫無準備的意思,難道對方打算空手套白狼?

果然不負她所望,江美香的下一句就是“不過我打算空手套白狼。”

唐允的脖子卡在座椅之間,一口氣沒上來開始不停咳嗽。喉嚨裏活像灌了風,這個笑話還真是....咳咳,江美香應該去當夢想家而不是實業家,空手套白狼的案例她見的多了,大部分下場都是被狼吃或者斷掉手。退一萬步講,就算想套狼也得有截繩子吧?

江美香把胳膊一伸,鄭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用讚許的目光說“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

在邵氏兩婆媳在討論就如何將白日夢轉化成一家完美的整形醫院的時候,被她們忘記的邵凜空正頂著下午的炎炎烈日,走在山間的小路上。

因為h市交通建設不完善的原因,從市裏出來到山裏的那段路非常不好走,瀝青鋪的凹凸不平,路麵還摻雜了疑似石子的東西,車輪開過去能感受到明顯的顛簸。他應該慶幸開過來的不是瑪莎拉蒂,否則車的底盤經過一個半小時的磨損,能直接破到拋錨。

腐爛的路況決定了這裏鮮有人來,但是一種情況是例外,那就是死人。

沒錯,遠郊的殯儀館建在這裏,成套的公墓也建在這裏。因為遠離市區,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又節省了土地資源,市政府樂得把這塊地劃給了殯儀產業,於是山腳下建起的全都是大大小小的壽衣店和紮紙店,上麵寫著“可提前預定”。

每到清明或者七月十五的節日,就有無數男女老少開車顛簸上這條公路,司機詛咒著路況,後車廂裏堆著燒給先人的紙錢和菊花。

對油費的抱怨和回市內的堵車也導致了不少人做出別的選擇,比如在小區樓下的十字路口把紙錢燒掉,於是每到掃墓的時節市裏的天空總會漂浮著黑色的煙霧,仔細看才發現是紙錢燒成的灰。

邵凜空的額頭上全都是汗,他把車停在了山腳下,有幾個十五六歲的初中生試圖去和車合影,眼裏是不加掩飾的羨慕,“這車也就幾十萬吧。”

他剛說出“中配140萬封頂”,那幾個男孩就鳥獸般哄散了。但是還是能實實在在的看出他們眼中的失望來,不是因為車的昂貴,而是開著車的人總是無意中在階級和實力上對別人造成了碾壓。邵凜空無意炫富,他覺得自己可能做錯了。

至少不能去打攪別人的安心,哪怕隻是和路過的豪車合影的權力。別人自有別的世界,如果橫插一腳,那就錯了。

他手裏拿了一束花,因為高溫的折磨賣相不太好看。花店裏幾乎全都是菊花,要想找出別的品種來非常不易,他一眼瞥到了店主自己的養的水仙花,還種在花盆裏,於是順嘴問那個能不能賣。

於是半個小時後那束還沾著泥土的百合就到了他手裏,還附贈了店主送的包裝紙。十分用心的裹了一層又一層,拿在手裏像是要去表白似的,充滿了隆重的告慰性。

邵凜空的口才非常好,這項天賦從他上幼兒園的時候就體現出來了。隻要他稍微開口說幾句話,肯定會比其他小朋友得到更多的巧克力。小時候的壓歲錢也是厚厚一摞,仿佛看著他的可愛那些叔叔阿姨就會心生慷慨,恨不得把兜裏所有的錢都掏出來讓他高興。

那和家境沒有關係,即使別人不知道他的身份,還是照樣能夠享受這份近乎於欺騙的權利。誇讚一下老師的發型就可以免去罰站,和女同學聊聊天就能抄到作業,以至於他略帶期盼的看看那盆水仙,店長就不做聲的把花拔出來給他當祭品了。

所以說“平等”這個詞是不存在他的生活裏的,他的存在就已經是不平等了。除去家境和背景,還是能輕而易舉的得到常人所不能的東西。他隻有看著別人拚死掙紮的份兒,自己卻能非常容易的享受到一切。幹脆連奮鬥這個程序都省略了,因為沒有必要。有人形容他的出生是一個“頂級bug”,是那種在常規理論裏壓根就不應該存在的玩意兒。

但是並不像程序裏的bug都會被修正,他這個人生的bug卻仍然安然享受著金錢帶給他的一切。有時候他能理解到為什麼會有人用不屑的眼光看著他,因為在以付出為前提才能獲得美好生活的前提下,他是個徹頭徹尾的loser。

太陽在地下的光影一分分變化著,樹枝投射出的陰影覆蓋住他的身軀,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邵凜空眯著眼睛,從他的視角看過去已經能隱隱望到公墓的邊緣,那些銀灰色的石料反射著陽光,在群山中猶如寂靜的湖水般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