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部財務部業務部各自人心惶惶,隻有法律部的人稍微輕鬆一點。他們已經提前和唐允打過交道了,在倒戈的考慮上自然更深一些。不過說白了就算不倒也沒有意義,好比拿著一隻紅薯對你說要麼吃要麼餓死,那麼除了吃下去也就沒有任何更好的打算。失節事小餓死事大,而且這是董事長的兒媳,原則上也不算失節。
唐允掃視一圈,眉頭挑起來。“公關部的人呢?”
漫長無言以對,那些人心惶惶的部門終於慶幸有了一隻背鍋俠。公關部不在啊!在這個時候不派代表出現,那就是公然挑釁董事長權威。比他們這群牆頭草兩邊倒的家夥們有氣節多了。
張芹正在和邵峻琪激動地敘述他們部門紙張短缺的問題,聞言下意識回答道“公關部經常沒人,隻有打卡的時候才出現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場的人迅速陷入了“我靠這是誰啊賣隊友”“公關部的豬們這下又把老子坑了”的困擾中。這個部門神龍見首不見尾是默認的事實,一直以來連個像樣的領導人都沒有,就算年終會議上也是如此。有時候是個銼指甲塗口紅的女人來點卯,有時候則會出現胡子拉碴穿拖鞋到會議室來的男人。沒辦法他們工種特殊,就是專為了解決公關問題而存在的。既然工作特殊也就不能要求他們朝九晚五的來打卡上班,但是領工資的時候個個準時。樓下都能聽到放交誼舞曲的聲音,把那些通宵加班做報表的人氣的牙癢癢。
說實在的,那就是他們也不爽很久了。
唐允一拍桌子,“那今天你們都給我放下手頭的工作,去打卡機那裏設埋伏。抓到一個公關部的這個月多休一天假!”
“哈伊!”所有人齊刷刷的點了下頭,還沒等邵峻琪反應過來就一溜煙的鑽出了會議室。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
“廢話少說。”邵峻琪擦了把汗,剛才張秘書的動作太大,險些把他的領子扯掉。這些邵氏出身的女秘書們似乎都有力大無窮的絕技,毫無疑問在家都能扛煤氣罐換飲水機。一言不合就發動扯人衣服的技能。“把車鑰匙還給老子。”
唐允指尖上掛著那串銀光閃閃的鑰匙,滴溜溜的車標照的人眼睛發亮。“可以還給你,不過你先幫個忙吧。”
一個小時後。
“這特麼叫幫個忙!”邵峻琪搬著半人高的檔案盒,上麵漆黑的封印格外引人注目。“非相關人員禁止查閱”。他咣當一聲把手裏的東西全甩在地上,和其他五六十隻檔案盒一起。那裏麵都裝著巴掌厚的紙張,拿起來能重死人。比小學搬課本還可怕。
“有這功夫幫別人一百八十個忙都夠了!”他有點泄氣,檔案室不知道塵封了多少年,打開的時候落了滿頭的灰塵和蛛網。估計工作人員都懶得進來。這種標榜企業文化的地方本身就沒多少人感興趣,無非是寫著xx年xx月,在某個地方簽了某個合同,然後打包裝在一起扔在檔案盒裏。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一輩子都不會再打開。除非企業破產的那一天,清潔工會進來點把火,把它們都燒成灰。
值得慶幸的是邵氏還沒有破產的經曆,所以那些東西也就格外完整。而且他們迎來了一個例外,那個例外就是唐允。
“了解企業曆史,學習企業精神。是每個管理者上任前要做的重要準備。”唐允坐在臨時指揮室——實際上是公司給她騰出的代理辦公室的地上,董事長辦公室她是無論如何不敢去坐的,但是自己的地盤另當別論。“如果有人問我,這就是我的標準回答。”
“那你實際上是在幹什麼?”偽裝出任董事長助理的邵峻琪氣喘籲籲的靠在門邊,公司對於這麼臨時領導顯然不敢輕視,連辦公室都選的各種高大上,透過窗戶能俯瞰到商業區的全貌。盆栽綠意勃勃,魚缸裏幾十條小魚吐著泡泡。這也沒什麼難度,一公裏外就有花鳥魚蟲市場。
隻是真正的董事長助理會有點困擾,因為唐允沒有任何要用她的打算。聊了聊就把她扔回辦公室去了,讓那個服務了董事長十餘年的中年女人膽戰心驚,以為自己要去離職頤養天年了。
“偷東西。”
她伸出一根手指,把上麵的封條嗤啦撕開。又留意了一下標簽,上麵的日期是2001年6月到9月。
邵氏習慣以三個月為周期來保存文件,一年正好四季。但是打開來發現完全不是那樣,日期可能包含了完成時和現在進行時。比如99年的合同可能會扔在99年的檔案裏,但是如果期限是兩年,那麼也有可能出現在01年的某處夾縫中。這種錯序的整理方式讓她閱讀起來萬分艱難,不得不把以01年為中心的三年左右檔案全部取出來,才能保證她不遺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