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h市下屬縣城。
說是縣城,但交通情況明顯沒有好到能沿高速安穩駕駛,然後安安生生的把車開進來。首先路非常崎嶇,開車能開到懷疑人生,幾乎是三步一顛五步一溝,中間還有些假裝自己是瀝青的小石子,一旦軋過去車輪胎就會發出痛苦的“嘎吱”聲,想想都覺得痛苦。
離市裏兩小時車程,路況不好,沒有行人。基本上可以斷定是“經濟不發達”的表現。很奇怪這種縣城在百度百科裏的居民還有四十萬,那四十萬人就是沿著這條破舊不堪的路到別的地方去的嗎?看路麵的破損程度,大概是解放時期修的了。
婚宴喜事,孩子升學,出門辦事。全都得借助這條下了雨就可能發洪水的破舊公路,縣城的領導估計罪孽深重啊,一定是把錢全弄走去蓋縣政府了。
事實上也是這樣,唐允聽說這個地址的時候一臉懵逼,為了確認情況專門在百度百科和搜狗百科分別輸入了縣城的名字,結果看見那個輝煌的建築群還著實驚呆了一下,以為是什麼旅遊景點,等看到上麵“縣政府”三個字就渾然不覺了。哦,貧困線一般都愛這麼搞。據說他們的縣委書記最愛把扶貧款用來修政府。
車子上躥下跳了很久,終於在視線中看到了一連串的平房建築群,兩側的路邊寫著“維修輪胎”或者“炒餅炒麵”,油膩膩的玻璃門和沾滿灰塵的樹相得益彰,路邊一塊顯眼的白色牌子上寫著八個大字“歡迎來到甘鬆縣城”。
這個聽起來向某個藏族自治區地名的縣城,出產大棗和某種叫做驢肉火燒的食物。證據就是從車開進來十分鍾內她陸續看到了三家大棗攤子,確實是大棗,一個就有半隻手掌那麼大。她嚐試著拉下車窗打聽那個地址,攤子前的老太太回報以冷漠的表情。
“買棗撒?”
她看了看皺皮的紅棗,個個都沾了路邊的灰塵。隻好尷尬的掏出錢包來“多少錢一斤?”
這筆交易愉快的完成後,她又一次拿出招牌式笑臉問道“您知道均瑤雜貨店在哪兒嗎?”
老太太找完錢後又恢複了冷漠,“不知道。”
她提著兩斤大棗站在路邊,這才懂得了什麼叫人生寂寞飄零如雪。
拍上車門,把那幾個拿著修正液試圖往車上塗的熊孩子嚇退,擰鑰匙啟動車,氣勢洶洶的再開出去。
唐允沒有注意到在她的車開過去一分鍾後,有輛出租車拚死拚活的趕了上來,司機一臉生無可戀的問道“往哪兒開?”
後排那個指手畫腳正帶勁的小姑娘愣了一下,“臥槽,跟著那輛黑色大眾啊。我不是告訴你了嗎?”
司機打斷她的話,客氣的往路中間一指。“現在沒有了。”
孫莎莎看了看路,又看了看司機。“臥槽誰讓你跟丟了!”
孫小姐徹底抓狂,差點從副駕駛蹦起來。要是她駕照早下來一個月這會兒就親自開著車來跟蹤,然後把那對狗男女斬獲馬下。拿著照片去法庭起訴然後讓唐允淨身出戶以告慰她姐姐的在天之靈了。但是遺憾的是司機不認路。
她也不認路。
於是為了跟蹤不能保持太大距離,還一直試圖瞎猜路徑的孫莎莎終於被甩在了後麵,還附帶著一個腸子都悔青了的出租車司機。本來以為接了個長途活兒有賺頭,但是這小姑娘的邏輯真是亮瞎人眼,把人跟丟了以後理直氣壯的說“誰讓你把人跟丟了!”
無辜的司機把雙手一攤,“是你說要拉開車距,不能被發現的啊。”
司機也是個愣頭青,剛從業沒多久。當然不知道跟乘客辯解是一件猶如腎虛般費力的事情,但是好就好在孫莎莎也不是什麼正常人,從她那種“讓唐允淨身出戶來安慰邵凜空哥哥受傷心靈”的邏輯就能看出來。
孫家真是沒一個正常的女兒。
一個也沒。
兩個人跳腳了很長時間,最後孫莎莎從錢包裏嘩啦啦甩出幾張鈔票。“你現在回市裏,老娘不用你了!”
司機當然求之不得,拿了鈔票一溜煙拐彎開走了。站在路邊茫然的孫二小姐遲疑三秒,“臥槽還真走了啊!”
在她的世界觀裏不都是有一個負責到底的司機說“我必須安全把您送回去”,然後她淚水漣漣堅持跑下車然後司機追過來然後她拒絕然後再追的麼。這劇情還特麼真直,拿了錢就跑了。
出租車司機都是一群見錢眼開的東西。她下結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