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敗哀勞之後,舂陵軍和下江軍威望再度大增。四野裏的英雄好漢紛紛前來投奔,被官府逼得過不下去日子流民們,也爭相進入軍中效力。兩家兵馬的規模,很快各自就超過了五萬。雖然真正轉化為戰鬥力,還需要一定時間。但至少,表麵看上去,足以用“兵強馬壯”四個字來形容。
實力大增,劉縯當然不甘心被宛城擋住去路。與王常商量過後,各自從東西兩側,同時向城池展開的強攻。怎奈那岑鵬雖然仕途坎坷,卻是個真正的將才。先前在甄阜麾下,處處受到擎肘,很多本事發揮不出。此刻臨危受命,真正獨擋一麵,立刻大放光芒。憑著數千殘兵敗將和幾萬臨時招募的民壯,竟然打得劉縯和王常叫苦不迭。不得已,隻能又將兵馬退出十裏之外,一邊修整,一邊商量新解決辦法。
這一日,眾人終於商量出了攻城方案,還沒來得及實施。斥候忽然前來彙報,說新市軍二當家王鳳,押送了十萬石軍糧前來助陣。同時還帶了五車箭矢,五車絹布,以備劉、王兩位將軍不時之需。
“王匡和王鳳何時變得如此大方?”?王常頓時心中就起了疑,皺著眉頭大聲提醒。“伯升,小心他是夜貓子進宅!”
“無妨,他想必是有事相求,所以才提前送禮給你我!”?劉縯因為王匡、王鳳堅持分兵南下的事情,心中也存了許多疙瘩。但是,念在對方是綠林軍的首創者身份,也不好冷臉相對。笑著安慰了王常一句,帶領劉秀、馬武、鄧晨等人,親自迎出了門外。
一番寒暄之後,才終於明白。王鳳此番並非前來請求幫忙,而是新市、平林兩軍,聯手拿下了襄陽,繳獲甚封。所以按照江湖規矩,請朋友吃紅。
王常聞聽,心中愈發不是滋味。皺了皺眉頭,冷笑著道:“襄陽也算天底下數得著的名城之一,官庫中所藏錢財,恐怕是車載鬥量。昔日幾家並肩作戰,伯升有了繳獲,都是給大夥均分。王大哥如今發了大財,卻隻拿出了區區十萬石糧食,是不是小氣了點兒?”
“非也,非也!”?王鳳聞聽,立刻將手擺成了蒲扇,“老四你不要誤會,伯升也千萬別多心。這十萬石糧食,真的隻是怕二位久攻宛城不下,補給匱乏,才星夜讓在下押運過來救急。至於其他紅利,大哥說過,若不是下江軍去年一戰,將荊州兵殺得膽寒,我等絕不會如此輕易拿下襄陽。所以,倉庫裏的繳獲該怎麼分,還想請二位去襄陽商議!”
“這麼遠,我等哪裏騰得出功夫!”?話音剛落,王常再度搶先回應。“不去,你回去後,讓世則兄看著意思一下就行。我等這邊,其實並不缺糧食!”
“是啊,棲吾兄,無功不受祿。我們兩家沒參與襄陽之戰,怎好白拿新市軍的繳獲?況且宛城距離襄陽如此遙遠,一來一回,少說都得半個月。軍中無人坐鎮,難免為岑鵬所乘!”?劉縯也迅速皺起了眉頭,非常委婉地推辭。
“走水路的話,七八日便可走一個來回!此番在下運糧,走的便是水路!如今天氣已經回暖,往北走,船帆可借南風。往南走,則一路順流而下!”?王匡笑了笑,立刻指出了劉縯話語裏的漏洞。
雙方都算是荊州人,先前又是聯手沿著淯水向北用兵,所以對荊州的地勢水文,都了如指掌。劉縯的話,應付外來者可以,應付他王鳳,則破綻百出。
“七八日,也太久了。伯升與我等,剛剛製定出一個方略,正準備一鼓作氣拿下宛城!”?唯恐劉縯受窘,馬武趕緊在旁邊大聲插嘴。
他不提宛城則以,一提,王鳳立刻精神百倍。先朝著他的劉縯、王常三人拱了下手,然後做出一副誠懇的姿態,大聲勸誡,“伯升兄,顏卿老弟,還有子張,三位恕我直言。雖然三位聯手打敗嚴尤,名震天下,短時間內,卻未必能夠如願拿下宛城。”
“棲梧何出此言?”?劉縯的眉頭,迅速上挑,英俊的麵孔上,也布滿了陰雲,“宛城雖然堅固,但城內兵力卻很單薄,若是當初你與世則兄不執意分兵南下,莫說是此城,我軍恐怕連司隸,都已經席卷大半!”
“伯升此言差矣!”?明明聽出劉縯話中有刺,王鳳卻微笑著搖頭,“攻城既要有器,也要有法。我軍非但器械不足,並且從沒訓練過攻城手段。怎麼可能輕易拿下五都之一?當初若不分兵,十幾萬大軍都在堅城之下止步不前,是我等困住了岑鵬,還是岑鵬困住了我等?而分兵之後,雖然宛城遲遲未克,襄陽卻落入了我軍囊中。襄陽以南的各路官兵,都無法再威脅伯升後背。此刻再論向南向北,豈不是比當初頓兵宛城之下,從容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