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和屈辱很快席卷了陸未然的整個感官，下意識的就想要扭頭避開和秦睿謙的對視，可就是這樣一個微小的動作，就足以牽動她的傷口。
“嘶。”陸未然痛極，咬著下唇讓自己盡量不發出聲音，整個人疼的顫抖起來。
疼嗎？
身體上的疼痛哪裏能比的上心中疼痛的萬中之一，那種捧著一腔真心任人踐踏後又被撕的粉碎的感覺，真的太痛了。
這樣的痛，足夠讓人萬念俱灰。
看到她瑟縮的身子和眼中顯露出的手上，有一瞬間，秦睿謙想湊上前去把她摟在懷裏，手臂剛要抬起，就看到了陸未然扭頭看著自己時眼裏的三分恨意，這樣的冷漠足以讓他止步。
從來沒想過，原來自己也會有不敢的一天。
未然因為太痛，分神去看秦睿謙的神色，想要轉移些注意力。看著他和以往一般英俊的臉，卻又和以往一般猜不透他的情緒。
他太會偽裝了，任何時候，他總能把自己的情緒隱藏的滴水不漏，饒是她跟著他十年，也從來沒能窺到過半分。
多可悲。
秦睿謙。這個俊朗世無雙的男人，是一杯淬了毒的美酒。她明明知道結局是什麼的，卻還是甘之如飴的盡數飲下，這從來都是他的本事。
很快，醫生步履匆匆的進來。在和秦睿謙簡單的問過好之後，就掀開她的被子開始檢查。陸未然閉上眼睛，不去看病房裏的一切。
醫生的一切問題，她都是用點頭或者搖頭來代替，沒有發出一句多餘的聲音。不敢出聲，怕自己哭。
檢查過一番之後，醫生示意跟著進來的護士幫陸未然將衣服的扣子扣好，起身看著秦睿謙歎了口氣，“我從醫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麼堅強的病人。要知道在手術台上，她的血壓一度掉到40，我們都以為她活不下去的時候，她挺過來了。”
堅強？
是了，從來沒有得到關懷，從來沒有得到溫柔的對待，當然隻能用堅強來偽裝自己。可是堅強有什麼用？到頭來，不過成了別人傷害自己的借口。
“這麼危險的事情還是你去吧，以沫，她不行，她沒你這麼堅強。離開我，她會害怕。”陸未然永遠記得秦睿謙對著自己說的這句話。
你看，堅強到最後，不過就是給了別人理所應當傷害你的理由。
那是她第一次羨慕唐以沫，羨慕她的柔軟，羨慕她眸中帶水的溫柔。
下意識的摸上自己的腹部，隻剩下空空蕩蕩的病號服。
猛然睜開眼，拉著要給自己扣扣子的護士，“我的孩子呢？”那個在她肚子裏帶了整整八個月，馬上就要臨盆的孩子呢？
“很抱歉，我們……”醫生看了一眼陸未然，又看了一眼秦睿謙，沉默了下來。
沉默就是答案。
陸未然閉上眼睛，不再去看病房裏的一切，隻剩下胸口在劇烈的起伏著，秦睿謙看在眼裏，心中震顫。
從來沒有看到陸未然這樣過，她不是一直以來都堅強的像是一個女戰士嗎？
兩人的目光驀的對上，這一次，陸未然沒有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