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李安的保安很有眼力價兒,整個過程中他一直用自己的身子將阮鈺和斐寶寶擋在安全距離之外,他應允了三哥,就要用一百二十份的注意力去保護身後兩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等剛剛被人踩得像一坨狗屎的賴遠將雲南那位貌似潘安但的確不是個男人的大格格送出蓮色皇朝的大門後,王漢和馬朝這兩個從槍淋彈雨的戰場上撿回兩條性命的猛人居然同時發現,自己背後的衣服己被冷汗浸濕,不為別的,隻為剛剛李雲道毫不猶豫連開出的五槍。
夜色依舊微寒。李雲道沒有立刻離開蓮色皇朝,沒有一個客人的蓮色此刻看上去就如同正坐端莊的美婦,少了妖豔,多了幾份平實。但李雲道沒也沒有在酒吧裏呆著,燈都打開的蓮色顯得格外金碧輝煌,閃得李大刁民的眼睛有些生疼,最後,李雲道卻在酒吧門口的台階上坐了下來,斐家大少適時地送上一枝煙,點火,隨後一屁股坐到他偶像的身邊,沒說話,眼睛卻灼灼發亮,盯著李大刁民目不轉睛。
“哥,你太神了,你怎麼知道前五槍沒有子彈?”
“我不知道,猜的。”李大刁民的答案差點兒讓坐在他身邊一臉崇拜之色的斐寶寶被自己的口水直接嗆死。
“用猜的也行?”斐寶寶先是一臉驚疑,隨後變成了驚恐,再接著看向李大刁民的眼神更為崇拜,“哥,你牛!”
李雲道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後背的傷口痛得已經有些麻木,此刻的煙醉,隻能讓他顫抖的情緒稍稍平靜。
“這樣值嗎?”阮鈺去車裏拿了一件風衣,此刻正將風衣披在李雲道的肩上。柔情似水,阮家大瘋妞難得才會表露出的情緒,如果看到這一幕,不知道大洋彼岸的華爾街上要跌碎多少副眼鏡。
李大刁民還是那句“我不知道”,這讓阮鈺或多或少有些怒意,幹脆也挨著李雲道的另一側坐到花崗岩的台階上,隨後恨恨道:“活該你挨一刀。”
“死不了人的。大師傅說了,十八歲還沒死,我就沒那麼輕易翹辮子!”李雲道似在解釋,又似在自我安慰。
“那是槍,你以為子彈打進去飛出來,然後你又能像沒事兒人一樣活蹦亂跳了?瘋子,簡直是個瘋子!”阮家大瘋妞一把搶過李大刁民嘴上的煙,狠狠吸了兩口,又塞回李雲道的嘴上,仿佛這樣就是對身邊這個瘋子的懲罰,可是明明這個瘋子剛剛的舉動嚇得她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李雲道突然轉過頭,很認真地看著阮鈺的眼睛,良久,直到阮家大瘋妞心虛地想移開目光時,他才緩緩道:“對不起。”
阮鈺那張傾城如玉的臉緩緩升溫,片刻後移開目光,看著自己的腳尖,低聲道:“你丫沒對不起姐,姐又不是爹也不是你媽,憑啥為你操碎了心?”
李雲道沒有繼續解釋,隻是眯眼打量著緩緩從停車場走回來的男人。
賴遠的心情也很複雜,他完全沒有想到今天晚上賴久會突然玩失蹤,雖然蘇州這邊真真假假的消息基本上都是他得了授意傳去雲南的,但是在既定的計劃裏,真沒有讓他被人踩的這一環節,更沒有設計拿自己腦袋堵槍口的部分。遠遠地看著那個坐在台階上抽煙的男人,賴遠突然覺得有種讓他自己心慌的安全感,這種安全感來得很莫名其妙,也讓身為賴九麾下頭號人物的他有些說不出的慌張。
“三哥……”站在台階下看著台階上的男人,賴遠費了老大的勁才喊出這兩個字。李雲道沒有說話,隻是眯眼打量著眼前身形氣質都略顯猥瑣的中年男人。夜風突然勁道了起來,吹得站在台階下的賴遠頭皮發麻,也不知道是被冷風吹的,還是由於眼前這個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大的男人的清冷睛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