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無望的愛情(3 / 3)

艾夜睜大雙眼,麵容已經蒼白得近乎透明,她的短發依舊淩亂著,失神如斷線的木偶,她的瞳孔,依舊空洞,沒有絲毫焦距,仿佛見到了什麼最可怕的東西,她就這樣地一直失神,一直失神地凝視著身下的梵蕭,少有的眼神,讓梵蕭頓時閃過一瞬間的僵硬,他無力地躺在冰冷的地麵,栗色而柔軟的發絲在地麵綻開,他幾乎能聽見艾夜沒有任何規律的心跳,艾夜細若遊絲的呼吸,她的血液,依舊緩慢地流淌,溫熱的觸感,讓梵蕭頓時反應過來,他不知道艾夜到底想起了什麼,梵蕭的眼中依舊深邃,他深深地呼吸,努力地想要站起身體,猛然間,艾夜似乎被驚醒,她飛快地離開了少年,驚恐不已地站起身體,空洞的眼中終於恢複了神情,她顧不得了自己的傷口,她一直看著方才拽緊自己的少年,然後,驚恐地抽氣,拚命地鞠躬,“少爺,對不起!”被一片陰謀與冰冷所彌漫的四周,除了地麵上的血跡,居然很快地就恍若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梵蕭饒有興趣般地環顧著這個倉庫,漆黑的牆壁,似乎根本就看不出來有任何的問題,少年的神情懶惰,有些無奈地低笑,“看來,我們都太小看禹夜堂了。”

“可是,少爺,我們一定能出去的。”艾夜淡然地回應著,她知道,少爺也是這麼想的,因為,少爺是個從來都不喜歡認輸的人。所以,此刻的他,才會流露出這樣,不讓人擔心的神情吧。她捂住肩頭的傷口,虛弱地跟在梵蕭的身後,巨大的陰霾始終如影隨形,詭秘的感覺不曾消失,梵蕭忽然一驚,他猛然狠狠地推開了艾夜!艾夜用力地摔倒在了地麵!肩頭的鮮血灑落!觸目驚心地沾染在肮髒的地麵上,梵蕭半倒在地麵,少年的手一直撐在地上,血液,順著手臂流淌而下,藍色的外套亦被狠狠地摩擦掉了一角,血腥氣再次濃重地充斥著倉庫,夾雜著發黴的氣味,艾夜大驚!她猛衝過去,一把扶住梵蕭,擔憂地低喊:“少爺,你沒事吧?”難以防備的攻擊,蔓延在他們無法預料的四處,梵蕭捂住流血的傷口,平靜的臉上絲毫沒有動容,“我沒事的,而且,我們也許很快,就能離開這個地方了。”梵蕭推開艾夜扶他的手,站起修長的身體,他淡然地從腰間抽出銀色的手槍,直直地對準了漆黑的牆壁,冰冷的槍口,反射著冰冷的寒光,當巨大的聲響綻開,誘人的氣息頓時繚繞著四處,漆黑的牆壁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所有的機關全部開始震動,四周飛射出尖銳的利器!在狹小的倉庫中交織著殺氣,血腥的味道被刀刃割破,“少爺!”艾夜翻身一躍地將梵蕭拚命地撲倒在地!罪惡的凶器在他們的頭頂穿梭,一瞬間就能終結生命的堅決,彌漫著深深的恐懼,艾夜緊閉著雙眼,傷口在一點一點地裂開,強烈的痛楚翻湧在胸口,艾夜狠狠地咬住嘴唇,突兀地,梵蕭從她的手中掙脫!“少爺!”艾夜驚恐地大喊!梵蕭俯身,眼中一閃而過敏銳的光芒,倉庫的門縫中流瀉出微弱的陽光,淡薄如霧,卻依舊足以讓他看見門下的構造,那個血紅色的按扭!梵蕭直接地衝了過去,艾夜驚呼,黑暗的陰霾放肆地吞噬著一切,這裏,一切的氣息都令人惡心,梵蕭緊緊地收緊拳頭,敞開的衣角在身後飛揚,細碎的發絲掃過臉頰,手上的傷口依舊美麗地綻放著,少年雖然極力地避開所有利器的攻擊,但是,尖銳的刀刃劃過身體,刺傷手臂,他無法避免,艾夜吃驚地捂住嘴巴,她拚命地大喊:“少爺,我來就可以了!”她剛欲動身,梵蕭一聲命令的低喊:“你站在那裏,不許動!”艾夜怔住了。是的,少爺的命令,她從來都是服從的。所以,她就隻能如木偶一般地站在原處了。艾夜怔怔地站著,細小的風吹過她的臉頰,泛起微弱的疼痛,血液仿佛在傷口處凝結,好緩慢,她能聽到,自己的血液流淌的聲音,眼前一片鮮紅的景象,似乎這抹顏色,足以散去四周巨大的陰霾,她的睫毛顫抖,證明這個容顏蒼白的女生還活著,空洞的眼中泛起一片朦朧,瘦弱的身體倔強地挺立著,她可以站起來了,利器,都消失了,艾夜失神般地靠近,梵蕭衝到了門口,狠狠地按下了電鈕!刹時!大門打開!揚起嗆人的粉塵,梵蕭輕咳,帥氣的麵容忽然狼狽不堪,他無奈地捂住傷口,身體再次懶惰地倚在了門口,溫柔的陽光潑灑而入,卻刺痛了艾夜的雙眸,艾夜衝了過去,無法顧及自己的傷勢,她一把扶住梵蕭,梵蕭身上的傷口太多了,她的手心,傳來溫熱的觸感,有微弱的腥味,兩個人都在逐漸地適應著陽光的照射,梵蕭急促地喘息著,天空中的雲絲太過飄渺,飄渺地恍若他的眼神,樹葉的香氣繚繞著四處,耳畔揚起悠遠的鳥鳴聲,艾夜的衣衫肮髒不堪,她仍舊小心翼翼地扶住梵蕭,她擔憂地凝視著梵蕭,開口的時候,聲音竟然是如此地沙啞:“少爺。”

梵蕭忍受著傷口撕裂般的痛楚,他的一隻手,撐住牆壁,好看的輪廓沾染上了肮髒的粉塵,但是少年的身影依舊倨傲,滲透出難以抑製的冷漠與壓迫,這一次,他沒有抗拒艾夜的攙扶,少年側頭,淡然地看著,狹小而陰險的倉庫,陽光永遠都無法滲入,有種摧殘靈魂的氣質,一片蒼涼,梵蕭的唇邊泛起一絲笑意,聲音低低地,輕如夜霧,“禹夜堂,到底是困不住我們啊。”

夜色如水。濕潤的氣息濃重,星光零碎,從葉片的縫隙之間流瀉而下,風吹拂在臉上很清涼,似乎衝走了一切的疼痛和疲倦,梵蕭在樹下獨倚,修長的身影被古樹襯托得有些渺小,身上隱隱流露出傷痕的跡象,這些細小的擦傷,混雜著夜色,滲透出細碎的疼痛,少年歎息,隻是淡然地凝望夜空,眼睛忽然清澈如水,消逝了平時的冷漠,當艾夜靠近的時候,亦曾以為那隻是一閃而過的幻覺。她,並不清楚這個少年到底在想些什麼。

被落葉覆蓋的地麵,走上去有輕微的聲響,梵蕭靜靜地側過頭來,艾夜依舊深深地鞠躬,多少年來,這是絲毫沒有改變的習慣,也是不被允許改變的習慣,艾夜低頭,細碎的發絲忽然動人地垂下,沾染在星光下,閃爍著細小的色澤,仿佛有水珠浸染,梵蕭淡然地呼吸,目光頓時如往日般漆黑,艾夜輕聲地開口,“少爺,你的傷還沒有好,還是進屋去休息吧。”

“我有沒有說過,不要這麼小看我,”梵蕭冷漠地俯視她,微長的發絲在夜風的波動下,輕柔地掃過他的雙眸,艾夜直起身體,手上依舊殘留著打鬥之後的傷痕,樹葉作響,打破靜謐,梵蕭的目光似乎在不經意間掃過她的傷痕,有些懶惰地開口,“我看,你還是把自己的傷弄好吧,如果你都這樣,下次打架我們又會吃虧的。”

“對不起,少爺,”艾夜的聲音很輕,一如往日做錯事般的神情,仿佛有水從指縫中流瀉而下的感覺,梵蕭的瞳孔微顫,眼珠逐漸流露出琥珀色,艾夜側過頭去,整個身影似乎已經淹沒在了黑暗中,“最近的任務,我都完成得很不好,還讓少爺受了傷,是我的大意和恐懼,沒有辦法在那個險境中脫離。”

“你的這句話倒是說對了,”梵蕭慵懶地綻開笑意,眼中流露出濃濃的諷刺,有零散的葉片墜入他的肩頭,綠得發黑,“禹夜堂還真的是一個險境,禹落居然能利用自己的女兒來獲取目的,茗善還真的是一個可憐的女生。”

茗善。突如其來的名字,猛然讓梵蕭驚怔了一下。他隻是隨意,可是,一想起,這個名字頓時充斥了他的思想,梵蕭的目光瞬間深邃,葉片被風吹落。耳畔的發絲依舊蕩漾,散發著肆意地放蕩,梵蕭凝視著前方,被掩蓋住了的神情,艾夜更是捉摸不定,可是,少爺的這種反常,也許,她是知道的。

“你是不是覺得,是我不甘心,所以才安排殺手去襲擊夜星幫的呢?你怎麼可以把我想象成那種女孩子,給我如此嚴重的指控!你要為我的人格負責!”

梵蕭的手指猛然狠狠地抽緊。艾夜淡笑,依舊輕聲地開口,聲音似乎即將消散在風中,冰涼的夜色裏,兩個人的體溫冰涼地氤氳著,“少爺,也許,你應該去見一下茗善小姐,畢竟,你是相信她的。”

少年忽然有點無奈地微笑。見她,他,還可以去見她嗎?正如她所說,他已經給了她如此嚴重的指控,如今,他連用什麼方式來麵對她都不知道,梵蕭久久地凝望著夜空,是否一切早就已經注定,茗善,注定是從他的生命中脫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