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吹動指間燃著的香煙,那一瞬間,我看到了最近處的煙火與最遙遠的愛戀。
額爾古納河麵上的浮冰還在狼藉的漂著,高原的風不時地卷起沙粒一樣的殘雪,蔚藍的天,孤獨的鷹。遠處的山脈上有羊群跑過後留下的傷疤一樣的蹄印,冬季白芒的大地已經露出了牛皮癬一樣的枯黃。
我低著頭剛走上樓梯口,一個粉筆頭不偏不正的砸在了我的眉心上。我抬頭看見譚茜正在和孫佳鬧著玩。譚茜看見我來了,就跟在我身後倒著小碎步走進了教室。
譚茜站在我的書桌前對我說:“何彬,把我的照片還給我吧!”
我看著她說:“桌堂裏呢”。
譚茜坐過來直接把手伸進我的桌堂裏亂翻,我也把手伸進去阻止她。不知不覺的兩個人的手就扣在了一起,霎時間我看見了譚茜滿眼的溫柔,那種感覺如同我們還是情侶一樣。但短暫的溫存過後,譚茜抽出手在我臉上輕輕的打了一下,緊接著她又揉著我的臉說:“沒事吧?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親”。
我抓住她的手說:“茜茜,我想見見你媽媽”。“沒有可能!”譚茜甩開我的手跑回了自己的座位,我看到她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馬萊把麵巾紙塞到了她的手裏。
北國的初春,冰雪還沒有完全消融。但是暖流卻穿梭在城市的每一條街道,學校外大道兩旁的雪粘粘的,被踩了一個冬季已經變成硬雪殼了,有些髒,一塊灰一塊白的。
有的地方還有積水,隻有大路中央是幹爽的。我和馬萊並排走著,我的羽絨服脫到腰間,微仰著頭懶散的邁著步子。馬萊衝我嘿嘿,笑得挺奸邪的。
我開口罵道:“馬萊雞,你丫笑個屁啊?有事說事,別在那跟我裝蒙娜麗莎。”
馬萊一撇嘴說:“我有情報,你要是不願意聽就算了”。
“你少威脅我,愛說不說”
“反正我是能把話爛肚子裏,省糧食了”。我見激將法對馬萊沒有用,於是挺無奈的看著他說:“好吧,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有價值的話我請客”。
“譚茜不吃晚上飯了,說是要減肥。正好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沒什麼事老惹她生氣你累不累啊?她現在聽見你的聲音都鬧心,你怎麼惹的她啊?趕緊哄哄吧,要不然煮熟的鴨子都飛了。”
“你知道個屁!”
“是,我知道個屁是吧?那以後再有什麼情報,我就當自己是啞巴好了。”
“那你就當個啞巴吧,我正好懶得管她的事呢!”
一輛轎車從我們身邊疾馳而過,迸濺起來泥濘的雪水。馬萊蹭的躲到了一邊,然後自言自語的說:“等我有錢了,我就買寶馬。平常不開出來,專門等下雨天往外開,哪人多奔哪去,哪有水坑往哪壓。太氣人了”。
“你丫真有出息”我咂嘴對他說,“走,陪我去趟超市”。
“你要請我吃什麼啊?”
“你隨便,我給譚茜買點她愛吃的零食。晚上你就說是你買的,別告訴她是我。別問我為什麼,是朋友按我說的做就成了”。
馬萊一翻眼睛說:“嘴硬心軟那夥的,有能耐你就接著裝啊!不是不管她嗎?”
“我是怕她餓壞了我還得送她去醫院,馬來雞你別在那跟我事事的啊!”
“一個約翰遜先生有一天站在十字路口和別人換鞋子,換了之後,覺得穿在腳上很不舒服,於是繼續換,錢一次一次溜進了別人的口袋裏,直到傍晚時分,才好不容易換上一雙滿意的鞋子。回家一看,原來是早上自己穿出去換的那雙。”語文老師念完這則寓言故事後讓學生們根據故事寫一篇作文。她剛念完,我就坐在最後排舉手說:“老師,寫完了,一個字——緣”。老師脾氣特好,笑容可掬的對我說:“那不行,字數太少了。”劉銳接話說:“緣,緣分”。
“再多點,哪有兩個字的作文啊?”
“那就五個字——緣,妙不可言。恰到好處吧?”我看見語文老師皺著眉頭看我,於是我馬上對她做了個保證不再貧嘴的動作。四下張望,坐在前好幾排的譚茜很安靜,隻是死死的捂住了耳朵,我心裏一種打翻了五味瓶的滋味。
這時候,教室的門突然被人踢開。胖子氣衝衝的走進來,什麼話也沒有說,拎起書包就往外走。老師問我們李本怎麼了,可是誰也不知道其中緣由,都搖頭說不知道。馬萊偷偷給胖子發短信也沒有回信,打電話也沒有人接。
直到晚上胖子打來電話,我們才知道胖子已經永遠的離開學校了。下午上課的時候胖子被老馬叫到了教導處,事因胖子多次夜不歸寢,而且還和看大門的老頭發生了口角爭執,最重要的是那個看門的老頭是政教主任老馬家的親戚,所以胖子被叫了家長。
下午的時候老馬坐在椅子上指著李阿姨和訓兒子一樣逼嚓個沒完,連座都沒讓李阿姨坐,弄得李阿姨滿臉通紅抬不起頭來。最後李阿姨實在聽不下去了就維護了兒子兩句,結果老馬直接帶上了侮辱性的語言,說胖子他們一家人都沒有教養。胖子急了,上去就是一炮拳,老馬的眼睛當即就腫了起來,同時胖子也得了個開除處分。
我從馬萊手裏接過電話,胖子對我說:“彬哥,胖子走了,以後想我了就打個電話。老馬太他媽不是東西了,為人師表,我去他媽的吧!這回我是自由了,正好不想念了。”
我說:“胖子,你走得真他媽痛快,灑脫。不過,你真的不想念了?要不就想想辦法辦個轉學吧?”
胖子說:“不念了,沒什麼意思,我的成績也考不上什麼好大學。彬哥,好好學習,你肯定有出息。別管胖子以後混的怎麼樣,咱們有空常聯係。等你和譚茜結婚的時候,可千萬別忘了叫上哥們喝喜酒!”
我看看譚茜,她也聽到了胖子說的話,我對胖子說:“沒問題,結婚的時候叫你。胖子,別管怎麼樣,自己想清楚了,以後別後悔就行了。
有什麼能幫得上你的就盡管開口,你這一走留下一張空桌子,我馬上變成了孤家寡人,太他媽不夠意思了。”
傍黑天兒,我和炎超找了個機會,各拿一塊磚頭拍在了老馬的摩托車上。有兩個高一的小孩看見了,炎超過去威脅他們別把這事給我們捅出去,要不然饒不了他們。
炎超對我說:“何彬,你他媽毀自己還非帶上我,你是真要和哥們榮辱與共啊?早就跟你說慎重,你和譚茜這分手大戲上演的也真是時候。”他頓了頓接著說:“就真不能挽回了?”台北火鍋城裏,我和炎超喝了點酒沒上晚課,
我說:“我可沒逼良為娼,話得說明白,你是自願和我榮辱與共的。什麼叫死黨?就是在我死之前你得幫兄弟擋一下,然後大家一起死。感情這東西你也擋不了,就聽我訴訴苦還叫毀你啊?什麼邏輯?!”
“你那一訴苦就跟楊白勞似的,地主家也有傷心事啊!我聽著聽著就把自己那點破事也給想起來了,你和譚茜好歹還算是相愛不能在一起。我和蘭雨軒到現在連手都沒牽過。”
“別扯蛋,她去哈爾濱那回抱她的人可不是我!”
我和炎超有點迷迷糊糊的從火鍋城裏走出來時,正看見不遠處齊曉雨和馮楠正站在翰林文化用品店外說話。她們說著說著,馮楠就要揮手抽齊曉雨。我正好趕到,於是立即上前阻止了馮楠。馮楠氣急敗壞的說:“何彬,怎麼哪都有你呢?你自己的事還沒他媽弄明白呢就來管我,你什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