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位堂主互看一眼,應下了此事。看一會兒是看,看一天還是看。再說,他們是魔教,壓根就不怕得罪任何人。別看孟斐然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樣,但誰怕啊?!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們身為魔教,在秋城行走多有不便,若能住在這裏混吃等消息,實在是再美好不過。
魔教六位堂主十分痛快地同意了,孟斐然卻不幹呐。他兒子,將來是要當百川閣閣主的,被魔教如此作踐,何談威嚴服眾?
孟斐然給一直尾隨在自己身後的一男一女使了個眼色,二人突然發難,出手去救孟雲浩。
段青玥一把刀子豎在孟雲浩的後脖子上,道:“住手!我們戰魔宮做事,素來隻問結果。你再動手,休怪我們交出去的是一具屍體!”
孟斐然無法,隻得恨恨地退到一邊。
孟天青對掌櫃道:“好吃好喝安排著。”
掌櫃應道:“諾。”
孟天青對抬轎之人道:“抬穩了,我們走。”
軟轎抬出客棧,瀟灑離去。
孟斐然喊道:“你們去哪兒?”
孟天青回道:“閣主休息的房間被你們扒了,自然是再尋一處地方休息。”
孟斐然道:“在這裏休息即可。”
孟天青勾了勾唇角,回頭道:“閣主不喜歡,二閣主也不喜歡,大伯姑且將心放下,好好兒休息。等閣主醒來,自然會有安排。”
孟斐然氣個倒仰,卻隻能看著軟轎漸行漸遠。
孟水藍睜開眼睛,打個哈欠,道:“還真有些犯困。”
孟天青道:“困就睡一會兒唄,我又沒撐你的眼皮。”
孟水藍右手成拳托腮,看向孟天青,慢悠悠地道:“天青,你以前遇事易怒,現在卻懂得用腦子解決問題了。”
孟天青嗤一聲,道:“我一直很聰明,堪當大任,知道不?若不是怕自己光芒太甚,將你比得越發不堪,早就光芒萬丈了。”
孟水藍不語,隻是笑吟吟地看著孟天青。
孟天青被看得有些不自然,微微轉開頭,避開孟水藍的目光,卻又立刻轉回頭,瞪向孟水藍,想要挽救那份不自然。欲蓋彌彰,便是這樣。
終究,孟天青還是意識到自己暴露了什麼,慢慢收回視線,目視前方,隨著軟轎走出七八步,這才說出一句話:“不想讓自己太沒用。”
都說知子莫若父,孟天青可謂是被孟水藍養大的,如何能不知道他的那點兒小心思。然,知道是知道,可聽到這話從孟天青的口中說出,又令孟水藍非常不是滋味。誰的成長不是因為傷痛?一次受傷,一次試圖用什麼來武裝自己,保護心中那份柔軟……
孟水藍收回審視的目光,什麼都沒說,眯眼看著天邊那幾朵流雲,聚聚散散。
能再次聞到空氣中漂浮的煙火味道,能再次看見天空中的藍與白,能再次聽見臨街此起彼伏的叫賣聲,真好。
孟天青用眼尾掃了孟水藍一眼,道:“你說說,到底是誰要殺你?”
孟水藍笑了笑,道:“唐不休。”
孟天青瞬間炸毛!吼道:“什麼?!是他?!”
孟水藍道:“剛誇你沉穩不少,你又蹦躂起來了。”
孟天青才不管那些,直接問道:“若真是他,你為何還要幫他做偽證?”
孟水藍垂眸一笑,道:“因為…… 某不信是他。”
孟天青來了精神頭,瞪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問:“這話就有意思了。你的意思是,刺殺你的,是一個像唐不休的人?”
孟水藍露出嘉許的表情,道:“對。吳桂被殺當晚,某也在那條花船上。”
孟天青終是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孟水藍一抬手,伸出兩根手指,做出插孟天青眼睛的樣子。
孟天青向後躲開。
孟水藍哈哈大笑,卻扯痛了內傷,又咳嗽了起來。
孟天青鄙夷道:“剛撿回來一條小命,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嗎?”
孟水藍癱軟在軟轎上,虛弱地喘了兩口氣後,語重心長地道:“天青,你可知,人死過一次,心態會變得十分不同?”
孟天青問:“咋地,你想上天啊?”
孟水藍捂著胸口,道:“別學佳人說話,你是想笑痛某嗎?”
孟天青一扭頭,道:“我才沒學她呢!那就是個沒良心的!大雨夜,跑來告訴我,她有身孕了,害我…… 哼!什麼都不懂的傻貨!”
孟水藍的嘴角抽了抽,道:“她不止告訴你了。在你之前,還來問某了。”
孟天青額頭的青筋蹦起一根,攥緊拳頭,似乎想要吼些什麼,最終卻將那話吞進了肚子了。能說什麼?好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