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唐佳人所言,公羊刁刁並不顯得吃驚。
他道:“我覺得,你也吃吃吃…… 吃過。”
唐佳人自嘲地笑了笑,道:“是哦。你們這些人,各個兒猴精似的,怎會察覺不出?”
公羊刁刁道:“別別…… 別把我和他們,混為一談。我我我…… 我不屑他們!”
唐佳人心中一暖,用眼尾在公羊刁刁的眉眼間掃過,道:“是哦,不一樣。”
那一眼,明明沒有什麼實際內容,卻有種無法形容的魅,從骨子裏蕩漾出去,如同漣漪般劃入公羊刁刁的心裏,揉得他險些醉倒在這片魅骨天成中。隱隱的,他覺得佳人有些不一樣了。調整好呼吸,再去細看,卻沒發現哪裏不一樣。她還是她,軟成麵團的她。
唐佳人挑眉問:“看什麼?”
公羊刁刁忙轉開目光,盯著熱氣騰騰的血水道:“沒…… 沒什麼…… ”
唐佳人收回目光,閉上了眼睛。
公羊刁刁看向佳人,道:“其實…… 我我…… 我是在看你。我覺得,你你你…… 你有些,不一樣了。”
唐佳人嚇得一個機靈,立刻伸手摸頭,問:“是不是長樹杈了?”
公羊刁刁的呼吸一痛,立刻伸手抱住唐佳人,那般用力。他的眼淚含在眼圈裏,沙啞地嘶吼道:“沒有!沒有!沒有!”
唐佳人噓了一口氣,轉而安慰起公羊刁刁,道:“既然沒有,你激動什麼?嚇死我了。”
公羊刁刁閉上眼,沙啞道:“你也,嚇死,我了。”
兩個人互擁著彼此,是那般親密的距離。即便隔著衣服和肌膚,心卻已然依偎在一起。
唐佳人帶著鼻音,道:“傻刁刁。”
公羊刁刁道:“笨佳人。”
二人噗嗤一下,笑開了花。那種特屬於彼此的青澀情感,如同第一朵海棠,顫巍巍的盛開。混合了嬌豔與青澀,最終將顯現出不世芳華,絕豔人間。
二人靜靜抱著彼此,仿佛擁抱著唯一的依靠。不見旖旎,卻見溫情。
許久,佳人道:“我的胳膊酸了。”
公羊刁刁道:“我也是。”
二人鬆開彼此,活動了一下手臂,卻立刻攥住彼此的手,那麼用力。
唐佳人道:“刁刁,我剛剛聽到一個消息,服用過摩蓮聖果之人,未必都能與之融為一體。若出現排斥,那人身上便會長出枝椏,最終變成一棵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們是不是也知道?”
公羊刁刁回道:“聽父親,說過,確實如此。想必,他們也也也…… 也是知道的。”
唐佳人將手探入頭發裏,摸了摸頭皮,道:“我這裏,曾長出過兩根枝椏,你們也是見過的…… ”
公羊刁刁用力攥住唐佳人的手,道:“不許胡說!”
唐佳人釋然地道:“你不用緊張。我諱疾忌醫,才是不好。與你說說,我心裏也敞亮些。”
公羊刁刁道:“醫者,不自醫。我,太緊張了。你說得對,你說。”
唐佳人驚訝道:“你不結巴了?”
公羊刁刁得意道:“我說,四個字,沒問題。”
唐佳人問:“你明知道自己說四個字沒問題,為何還喜歡長篇大論?”
公羊刁刁像隻滿肚子壞水的小狐狸,狡黠地一笑,回道:“他們笑我,結巴。我,就讓他們,聽得難受。”
唐佳人伸出手,照著公羊刁刁的臉上一抹,道:“真壞!”
公羊刁刁喜上眉梢,將身體靠近唐佳人,與她緊緊挨在一起。
兩個人相互依偎著,覺得滿池血水,都冒著紅色的泡泡。
唐佳人道:“刁刁,你真好。你這麼簡單清透,是這世間難得一見的珍貴。”
公羊刁刁歡喜得身體顫抖,回應道:“你沒瞎,真好。”
唐佳人笑道:“也曾看不清,所幸,沒瞎。”
公羊刁刁道:“佳人,不要想,他們。不值得。”
唐佳人垂眸問:“如今,倒也省下一些心力。我不去想他們,他們自然也不會惦記我了。等我哪天變成一棵樹,他們也許才會重新聚到我身邊,眼巴巴地守望著,期盼我能結出一顆摩蓮聖果。嗬…… 我就算能結出摩蓮聖果,我寧願讓鳥兒叼了去,也不願給他們!混賬!”
公羊刁刁道:“等你變樹,我就讓讓讓…… 讓黃蓮,把我埋埋埋…… 在你的根下。”
唐佳人道:“你怎知道,我先變樹?”
公羊刁刁道:“若我先死,你你…… 你把自己種在我身上,還不行嗎?”
唐佳人回道:“也行。”
兩個人談及生死,非但沒有一點兒傷感,反而有種美滋滋的喜悅在心尖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