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十四 ] 第194回 鵲橋長恨無歸路(1 / 2)

第一百九十四回羅帶同心結未成,鵲橋長恨無歸路。

這一日,自打我被皇上重新帶回宮、又出了敬國公那等事情之後,就不曾與我作難、甚至不曾與我有過麵兒上交集的陳皇太後,忽而親自擺駕了我這錦鑾宮驚鴻苑。

我心下裏知道她是為了什麼事情過來的,且我時今已經是這樣的地步,我也沒了那麼多的顧忌,故我再見到她的時候反倒覺的身心從容、沒了束縛。

我遣退了周遭的宮人,隻留下不消避諱的心腹冉幸在一旁添茶伺候。冉幸如我一樣,大抵也能辨識出這位太後此遭是為何而來,她的麵目也是平靜的,想來她是與我一轍的心思,這天底下再沒什麼事情能叫我們兩個分心、亂心。

太後是一貫的威儀肅穆,她淡淡的掃我一眼,後落座於主位。見我沒有退了冉幸,她倒也沒有見怪,也就徑自開誠布公的問我:“榮寶妃,時今出了些什麼樣的事情,我們彼此之間都是明白的……說實在的,哀家很頭疼,很不願意再來見你,隻任憑著皇上將你怎樣也就是了。”她頷首,眉彎略斂,“但時今出了這一件事情,哀家卻是不能不過問的。畢竟這事情關係到的是皇室的威儀。”

話語在此處猝地停住,周遭氛圍是一如既往的靜默,似乎彼此之間都為對方刻意留下了思量的餘地。

我靜靜然的聽著,因為再無欲望,所以內心平靜;因為無所掛礙,所以內心坦蕩。我思緒未動,隻等著太後怎樣繼續這言詞,想必太後她老人家心下腦中也已有了一番斟酌。

陳皇太後凝了一下眸子,見我靜等她的開言,她也就不再兜轉,又一斂眉目後,肅了幾分語氣繼續啟口:“小冊子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啟口而出,不再兜轉。

這句話不是喝斥的語氣,也不是疑問的語氣。帶著篤定,又似乎並不確定。這正是皇太後的過人處,於冷凝中顯出練達,又於這練達裏有著逼仄。

我斂眸須臾,啟口微微的籲了一道氣息後,重新抬目凝看向太後,朱唇牽動、言詞穩沉:“倘使我當真有害陛下之心,師父時今也不會自盡了。”如是沒有波動的句子,聽來似乎無關風月、也不含任何起伏情態。

我沒有再用“臣妾”這個稱呼,亦不曾再稱呼薑淮為“父親”。畢竟皇太後時今已經知道了這一切,那麼很好,就誰都不必要再虛偽了吧!

這一句話出口後,太後沒有馬上做出回複。她與我四目相對,她的目光帶著威嚴的壓迫,又有一些探尋、一些品度。而我的目光幹淨的如同琉璃,什麼都沒有,隻有坦誠。

不得不說,這在我與太後之間,是多麼難得的一次真摯對視!沒有欲望,沒有陰謀。隻有真誠。

真心又覺的淒涼起來,什麼時候開始,人與人之間最本質的一種信任,居然也成了天賜的福祉?

彼此都陷入了經久的沉默,冉幸靜靜的為太後、與我各自添了些溫熱的茶湯進盞,也就繼續斂了聲息靜靜的退至一旁。

又這麼過了小一會子,太後把身子往端整裏又坐了坐,旋即頷首,看向我的目光很認真、又有一些無奈:“哀家知道你說的是實話。”她頓聲,又一側首,“因為哀家看得出,你對皇兒是真心的。”

我一下就覺的心口一痛!原本以為這心不會再疼了,不會再有感覺了。但此時此刻,就是太後這麼淡淡微微的一聲撩撥,一下子又叫我心口鈍痛、不得自持!

即而太後似乎是歎了一口氣,又似乎那隻是穿堂過室的風聲罷了。她側目時麵上的神色添了柔軟,這人的姿態也是一柔和、聲音軟款中摻著黯淡:“倘使……你與皇上當真是極好的一對。”她中途停了一下,畢竟那樣的事情是難以啟齒的。

可我心裏明白,一旁沒有言語、姿態靜默的冉幸亦是明白。

但我真心不認同太後這話。因為,即便我與皇上不是兄妹,我們也注定成不了很好的一對……畢竟這中間還隔著一個沈小姐。那麼我們又如何能夠成為極好的一對?

不過時今我當真是有點兒慶幸的,慶幸我當初虧得沒有蒙蔽了雙眼的連著沈小姐一起得罪!如若不然,時今我對皇上的愧疚感會更重。

我認識了沈挽筠,心裏看好這位風華典麗、嫻雅秀美的未來皇後,深知有她在皇上的身邊陪伴,那麼無論是對皇上、還是對後宮、甚至是對西遼來說,都委實是一件極好的事情。把皇上交托在這個女人的手裏,我當真是覺的深可放心了!

不過我沒有多言,畢竟這些話對太後說已經沒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