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蘇青篇(二)(1 / 2)

有一次,在桐華院喝茶時,我鼓起勇氣,以開玩笑的口氣道:“祁王殿下,懿太妃身子安好無恙,你這樣頻繁接我過來,難道就不怕我誤會你對我別有用心嗎?”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沉默了許久方道:“蘇大夫,你清楚本王的心願。在這個心願沒有達成之前,本王不會想到別的事情。即使本王將來納妃,也隻是因為王妃有可以利用的價值而已。但本王不想利用你——本王希望,這一生一世,咱們都是朋友,無關權力利益的朋友……你明白嗎?”

我沒有說話,當我對一個男人動心的時候,他卻告訴我,他想與我做一生一世的朋友,我還有什麼可說?

見我沉默不語,他頓了一下,接著道:“蘇大夫,本王不缺女人,亦不缺忠心的手下,唯一所缺者,隻是朋友而已。你可知,‘朋友’兩個字,在本王心中重愈千鈞?”

“嗬嗬,蘇青何幸,能成為殿下的朋友……”我輕輕勾了勾唇角,笑得若無其事。沒有人知道,那片刻對話,已耗盡了我平生所有的勇氣。

從那以後,我再沒有對蕭玄胤說過曖昧的話,也再沒有對任何人開過玩笑。

他是堂堂王爺,我是罪臣孤女,雲泥之別的身份,使我原不敢奢望成為他的女人。然而,他的百般嗬護、千般關照,使我以為有一種叫做“愛情”的東西,可以抹平我們之間身份的差異,使我們走到一起。

如今,既知那樣一種東西並不存在,我便再不作他想。我從來不是一個喜歡自作多情的人,也從來不是一個勇敢追求的人。感情麵前,我始終是懦弱了些。

我們的關係又回到了從前,好像那一天的對話從未發生過。而且,我們之間似乎模糊了性別,真的成了單純的、純粹的朋友。

他會向我傾訴他的過去,傾訴那些曾經溫暖過他、而今早已變得麵目全非的人和事。我總是靜靜聽著,既不多作回應,亦不多作評價。

後來,他成了親,娶的是洪武大將軍夏鎮遠的兩個女兒。

我本以為,這次婚姻真的如他所說,隻是因為利益,隻是因為那兩個女子有可資利用的價值。聽到他成親的消息時,我甚至有些同情那兩個女子。

像他那樣野心勃勃的男子,心中怎麼可能容得下兒女私情呢?那兩個正當青春妙齡、據說美得國色天香的女子,走進一段無愛的婚姻,一生將會過得何其寂寞、何其悲涼?

相比之下,倒不如做他一生一世的朋友,偶爾陪他聊聊天、說說心裏話來得幸福。

然而,當有一天,他急急忙忙派人喚我過去,卻隻是為祁王妃診治無關緊要的體虛之症時,我發現我錯了。

原來像他這樣的男人不是不會動心,隻是不會對我動心罷了。

那個名叫夏雲嵐的女子,那個據說從棺材裏離奇複活的女子,那個明媚燦爛、八麵玲瓏、狡黠任性的女子,才不過用了那麼短的一段時間,就俘獲了他的心。

盡管他掩飾的很好,他看她時的關切、緊張、憐惜,還是沒能逃過我的眼睛。

我曾無數次夢想過那樣的眼神,卻又無數次知道,夢想永遠是夢想而已。

可那種眼神居然在他的眼中出現了……對著另一個女子。

我的心有些驚痛,努力裝得若無其事。公事公辦地開好了藥方,回到太醫館後,我躺在床上,身體一陣陣發熱,又一陣陣發涼。

那個名叫夏雲嵐的女子不曾有什麼病,我卻委實病了一場。

病中,我反反複複告訴自己:她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他為她心動,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我有什麼資格吃醋,又有什麼資格難過?

作為朋友,難道我不該送上祝福嗎?

不,我無法祝福,隻能選擇不去打擾他們的幸福。

病好之後,我開始著意疏遠蕭玄胤,但越來越忙碌的他,甚至不曾注意到我的疏遠。

再後來,他們夫妻之間磕磕絆絆,終因蒼狼國奸細之事徹底反目。

他的痛苦、憤怒、糾結,我一一看在眼中,本以為早已涼透的心,卻還是忍不住為他生出一絲絲惆悵、一絲絲牽絆。

向來高高在上的他,向來冷靜自製的他,向來傲岸如山的他,有一次,竟控製不住地問我:“蘇大夫,告訴我,要如何才能得到一個女人的心?”

我這才知道,當真愛來臨時,冰山也會燃起火焰,雲端的心也會低入塵埃。

“蘇大夫,要怎麼做,才能得到一個愛上別人的女人的心?”他進一步問我,語氣裏充滿了無力和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