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數到三百,我也不會挪上半步——”雷火一屁股往藥田裏一坐,倔強地道:“今天我姓雷的倒要看看,大名鼎鼎的鬼影邪醫究竟有些什麼能耐!”
司馬連皓沒有接話,手裏忽然多出一個血紅色的、比拇指略大的瓷瓶。
“化骨散——”我驚叫一聲,一把握住了司馬連皓的手:“司馬公子,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噓,別動——”司馬連皓低頭對我一笑,柔聲道:“小心傷著了你。”
“雷管事,你快走……”我抓緊司馬連皓的手對雷火道:“化骨散一滴足以溶化數人骨頭,這瓶化骨散若被灑進藥田,整個藥田則盡成化骨之池,你快離開——”
雷火瞪圓了眼睛,眨眼間跳起身子,站在水不曾澆到的一處田畦上道:“司馬連皓,你好毒!蘇大夫這麼善良的女子,你也配喜歡?來來來,是男子漢大丈夫咱們就打上三百回合,別盡使些毒藥之類的小人手段!”
“我向來不在乎用什麼手段,隻在乎有效就行。”司馬連皓冷酷而不屑地道:“能用毒解決的事,我一向懶得動手。你別以為站在那裏就可以安然無恙,我身上至少有一百種藥,可以讓你死得比中化骨散之毒更加難看。”
“司馬公子,不要說了——”我聽得不寒而栗,顫聲道:“雷管事並沒有招惹我,是我招惹的他……我為了讓你吃醋,故意幫他擦汗……我錯了,都是我不好……”
說著,我捂住了臉,止不住嗚嗚哭了起來。
淚水混合著泥水,我想自己此刻一定醜得要命。
藥田裏安靜了好一會兒,也沒有人來哄我,過了不知過久,我聽見雷火強自壓抑的惱怒聲音道:“蘇大夫,原來你和姓司馬的早就兩情相悅了啊……要不是我這沒顏色的,你們彼此大概還不好意思捅破這層窗戶紙吧?嗬嗬……沒想到我姓雷的無意之間倒成全了你們……”
“雷管事……”我嗚咽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那樣還能有哪樣?”雷火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跡,自嘲又苦澀地一笑,轉過身仰頭對著天空道:“得了,算我做一場白日夢!蘇大夫,你們要是哪一天成親,記得別少了我的謝媒錢……嗬嗬……”
言罷,雷火足尖一點,掠身而去。
看著那迅速遠去的、落寞的泥濘身影,聽著那漸漸隱沒的、蒼涼而豪爽的笑聲,回過身來,我氣憤地推開了司馬連皓,道:“傷了別人,你很開心是不是?”
“我是很開心,但不是因為傷了別人。”司馬連皓一改適才的猙獰冷漠之色,露著白白的牙齒對我笑道:“我開心,是因為原來你也喜歡我。”
“我什麼時候說過喜歡你?”我從泥濘的藥田裏爬起身子,一邊向藥院走去,一邊道:“你不要誤會,我方才說的話隻是為了叫雷火離開……”
“蘇青,你撒起謊來一點兒都不像,就不要學人撒謊了。”不知怎地,司馬連皓明明在我身後,突然一下子就擋在了我的麵前。他拉住我的手道:“你的眼睛眉毛鼻子都在說著喜歡我,偏是嘴巴不肯承認。”
“哪有?”我抽出一隻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眉毛鼻子,卻隻摸到一手泥巴。
“這裏……還有這裏……”司馬連皓說著,湊近了我身前,空著的一隻手突然攬緊了我的腰,低頭向我唇上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