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焰皇本來隻有三分的疑心,也變成了七分。
再加上蓮華如今身在朝雲,衛澤對公主之心幾乎天下人皆知,琳琅族長急於向焰皇表白忠心,定然不惜殺衛澤以明誌,反正衛澤雖然賢良,卻總是太過淡漠,並不是他最喜歡的兒子。
而以衛澤之能,又豈會是任人宰割之輩,他在朝中宮中向來人緣極好,大多數大臣都是心向著他,他發起宮變,幾乎隻是登高一呼,從者就己經雲集而影從。
他本身又心思細密沉穩老練,這種宮變一類的事情,對他根本是大材小用,當然處理的平淡到一點波瀾都不起。
腦海中快速的轉過這些事情,又將所有的線索連成一線,薔薇不由暗暗欽佩流光的謀算長遠,恐怕早在出兵旭日的時候,他就早己算到了今日的這一步。
將眸子垂下來,望著流光穿過她的頸項,半垂在自己胸前的手,薔薇淡聲說道:“這本就是遲早的事情。”
就算沒有別人的推波助瀾,哪怕僅僅是因為蓮華,衛澤也早晚有一天,一定會做這件事情。
停了一下,又問道:“他什麼時候來?”
流光眼中閃過一抹讚賞,然而同時又有些憂慮,其實女子太聰明並不是件好事,太聰明,難免就會想的太多,看的太透,而這世上,若是想的太多看的太透,生活起來,就難免會加倍艱辛。
輕聲回應薔薇的話:“我也不知道,不過年前大概一定會到,衛澤的宮變做的很漂亮,殺了幾個以前曾經侮辱過他母妃的皇子宮人,其他的人包括琳琅王,都被軟禁了起來,既立了威,又沒有太傷元氣。宮變結束的第二天,他立刻就宣布脫離赤焰,並向朝雲示好,希望能夠前來覲見。皇上己經頒下聖旨,允了,聖旨昨日出的京都。”
薔薇沉吟一下,忽然轉過身去望著流光的眼睛,認真的說道:“你曾說過,會把蓮華交給衛澤。”
流光也望著薔薇的眸子,淡聲說道:“我說過的話,一定會實現。”
隻是這在之前,他必須做完我需要他做的事情。
薔薇又垂了眸子,輕聲說道:“你記得就好。”
“薔薇!”流光忽然不滿起來,一手抬起薔薇的下巴,盯著她問道:“你與蓮華之間,除了她曾經救過你之外,真的就再沒有別的關係?如果隻是救命之恩,你早就報完了,又何必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為她著想,處處把她放在你自己之上?”
“其實蓮華她……”薔薇張口欲言,想了一想,卻又閉上了嘴,隻輕聲說道:“這種事情,不說也罷,反正也不是什麼好的回憶。”
流光目光一轉,忽然又問道:“我聽說蓮華小的時候,宮中很多人都在傳言,說她並不是敏妃的孩子。”
“你聽誰說的?”薔薇猛的抬起眼睛,精光四射,極憤怒的反駁道:“胡說八道,那些碎嘴的內侍宮人,就隻知道嚼舌頭根子,他們的話也是可以信的麼?枉你還是堂堂靖王,怎麼可以隨便輕信這種流言?”
薔薇說的己是大不敬,可是流光卻沒有生氣,隻是沉著一雙眸子,玩味的盯著她。薔薇看到流光的目光,也驀的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了,可是說出去的話不能收回,隻好微微撇轉了臉,不去看他。
流光盯了薔薇一會兒,才慢條斯理的問道:“如果蓮華真的是敏妃的親生孩子,那怎麼會自己的母妃去世,她都拒不守靈?這不是太不合常理了嗎?”
薔薇不看流光,隻望著鳳紋香帳的頂子,語氣平淡的說道:“蓮華和敏妃的感情不太好,敏妃那時得寵,一心想生個兒子,能夠趁熱打鐵立了太子之位,可偏偏蓮華是個女兒,達不成她的心願,她就因此遷怒於蓮華。蓮華小的時候,她對蓮華多有虐待,她身邊的嬤嬤也常常仗勢欺侮蓮華,我認識蓮華的時候,她的身上幾乎每天都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新傷舊痕,見到這些敏妃不但不阻止,反而連問都不問,有個這樣的母親,蓮華不願認她,也是情有可原。”
“原來是這樣。”流光淡淡應聲,轉口卻又問出一個問題:“據說當年敏妃去世的時候,你是第一個發現的?”
感覺到懷中人的身體猛的一僵,然後才緩緩放鬆,平淡無波的聲音也不輕不重的傳來:“是,公主叫我送些東西去給敏妃,我在門外叫了許久無人應聲,和旁邊的宮女一起撞門進去,就看到敏妃躺在地上,己經仙去了。”
“這件事情想必對你影響甚大?”
薔薇轉頭看向流光,目光灼灼:“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孩子,第一次見到死人,血還流了滿地,你說我怕不怕?又怎麼可能對我沒有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