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的中國桌椅,傳統的中國酒具,傳統的中國菜肴,可坐在它們麵前的是兩個日本人。
“我要前去你也去,狹小日本無生計。隔海彼岸是中國,四億人民期待我。告別故國少年華,征塵仆仆滿傷疤。故鄉別離十餘載,屹立滿洲大馬賊。出沒高原密林間,叱吒風雲兵五千。今日吉林城郊外,馬啼聲聲幾徘徊。明日急襲奉天府,長發迎風馳騁出。飛奔疆場舞刀槍,壯龍灑血黑龍江……”已經有了幾分醉意的肖霖用日語低聲哼唱著。
鍾先生沒有打斷肖霖的歌聲,他看著肖霖,仔細的聽著他低聲哼唱的每一句,等肖霖唱完了,鍾先生點了點頭:“肖霖老弟,看來這首歌讓你想到了什麼?”
肖霖沒有回答鍾先生的問話:“鍾先生,我知道你一向不願意我們講我們日本話,可是你剛才說的那些忽然讓我想起這首歌。”
“間諜的生活就是普通人的生活。”鍾先生慢慢的說著,“可是間諜的生活又不同於普通人,我們必須要注意每一個小的細節,隻有小心謹慎我們才不會暴露。一個間諜如果暴露了身份就等於失敗,所以我對你們一直很嚴,你們不會怪我吧!”
肖霖給鍾先生斟滿一杯茶,重新坐在了鍾先生麵前:“鍾先生,其實我們可以不用這麼辛苦。”
“哦?”鍾先生的臉上閃過一絲奇怪,“肖霖老弟,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鍾先生,你還記得道見勇彥和薄益三吧?”
“道見勇彥?薄益三?”鍾先生想了想,“記得,當然記得,說起來,他們還是咱們的前輩。肖霖老弟,你怎麼想起他們來了?”
道見勇彥是日本明治維新三傑之一、西鄉隆盛的部將道見十太郎之子,其父在明治十年日本西南戰爭中為主殉葬。此人性格暴戾乖張,中學時就充當過暴力團頭目,以充任打架鬥毆的指揮、逃學鬼、降級大王而聞名。後來,道見致力於學習漢語,研究中國問題,立誌投身於中國大陸的諜報活動。一九零二進入中國,在上海充當出版中文書籍的作新社成員,期間先後到中國的漢口、宜昌、重慶、香港、廈門、台灣等地旅行,並開始模仿中國人的生活方式,蓄發留辮子,還起了個中國名字叫江倉波。一九零四年日俄戰爭爆發後,道見以為大顯身手的時機來到,便辭去作新社工作,跑到北京日本使館求見武官青木宣純大佐。青木其人打著駐華武官的招牌,實則是日本派駐中國從事間諜活動的頭目,他的“青木公館”專門招徠法西斯狂徒和失意的日軍政界人士從事刺探中國的政治、軍事、經濟情報和各種破壞活動。道見的到來引起青木的興趣,一則此人是日本將門之子,堪可信賴;二來道見已經蓄了一條又長又黑的大辮子,又操這一口流利的中國話,可掩世人耳目。因此,道見就成了青木的最好人選,隨後被派潛入東北,協助日軍中佐橋口勇馬收編東北匪隊,組成一支“東亞義勇軍”,攪亂俄軍後方。道見勇彥進入東北地區後組織一支土匪隊伍作亂東三省,為日本帝國主義獨占東北效了大力,同時落下了一個“江大辮子”的綽號。日俄戰爭結束後,在戰爭中駕禦匪隊的道見勇彥被清政府委以三品官總監督和奉天將軍的顧問,身著佩有綬帶的大清朝的新式軍服,從而體麵地結束了他的土匪生涯,開創了從日籍土匪到清廷將軍的先例,此後依仗日本官方的支持,公然在東北經營賭業大發橫財。
說起薄益三就不能不提一下“天鬼”隊。天鬼隊是一九一一年間在東滿崛起的一支頗為引人注目的匪隊。大當家腰圓膀粗,體態剽悍,蓄著兩撇濃濃的八字胡,報號天鬼,世人皆以為此人為中國人,其實不然,“天鬼”者乃日本浪人薄益三。天鬼匪隊亦完全由日本退役軍人、浪人組成,是一支地地道道的日本匪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