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彧很有些掛心睿平的傷勢,恨不得時時能夠查看,到底好些了沒有,又好到什麼程度,但事實上他很快就顧不上這個了。

隻從第二天開始,流水價的資料就被送到靜王府裏來,他要充分利用這些資料,納入山川走勢,土質影響,城市規劃等種種種種因素,迅速繪製出合理可用的圖紙出來。

本來他應該親自去當地踏查走訪了再謹慎繪圖的,但工程情況迫在眉睫,眼下並容不得他細細做這些,他便跟睿平商議了隻掌握好大方向,給出基本水道走向的粗圖,剩下細節再由各地自己召集能工巧匠來完善。

高手在民間,同時也最是當地的人才最了解當地的土質等,明白究竟該如何動工,以至於確定能不能動工。

具體的事情,包括施工過程當中的質量監督也都需要他們去做。

饒是這樣,方彧身上的擔子也不輕,因此這次他並沒有像上次一樣沒日沒夜隻為把活計趕出來,而是嚴肅規劃了自己的作息時間,務必將吃飯睡覺這樣的日常壓縮在最短的時間內,節省下所有能節省的時間來,投入到沒完沒了的製圖當中去。

在這樣的嚴苛的規劃當中,他擠出給睿平的時間隻有十分鍾,還是飯時——僅僅每日一頓正餐他會跟睿平一起用,吃飯的間隙裏抽空問上一兩句他好不好,傷怎樣了,以及叮囑他注意休息、吃好睡好等。

這段時間裏,方彧幾乎是肉眼可見的瘦了下來,練武打熬出來的健康身體,隱隱竟透出幾分虛弱。

睿平看在眼裏,憂在心上,卻並沒有說什麼。

時間並不容許他們停下來,現在他們緊張一分,東平、南水夏日的危機便淺上一分,眾多東平、南水民眾的身家性命都係在他們身上,逼迫得他們必須抓緊再抓緊。

而且就算他說了也並不會有什麼用,論起憂國憂民來,方彧半點也不輸他,早在東平、南水的雪災剛曝出來的時候方彧就開始準備賑災的物資了就是例子,這個人的心比大多數人都要柔軟很多。

小到體貼孝順府裏的老太太,大到為國為民,不必是多麼轟轟烈烈的事情,單隻是盡己所能。

也沒有多麼指點江山,而是踏踏實實在做實事。

他……沒有鍾情錯的人!

好在這樣的忙碌並不會沒有盡頭,這樣的忙碌也不會沒有回報,剛剛趕在汛期前,東平、南水幾個重點高危府縣的排水係統都被成功地做了出來!

從天而降的大雨迅速消失在各個下水道入口,再通過最合理的路線彙流到江河湖海中去,餘下唯一需要擔憂的就隻有江河支流、乃至主幹道是否能承受住總水量了。

無論如何,這些江河所承擔的壓力比之前小了不少,畢竟四通八達的地下排水係統,本身就能存儲下一定的積水。

之後整七、八、九三個月,京城的視線都集中在東平、南水,都集中在那些排水係統。

好容易汛期過去,整個東平、南水竟沒出現過任何一次過大的災情,全國上下都可以說是出了一口氣。

這時候大家其實還不能將成功度過汛期的功勞按在這地下排水係統上,但比較了一番各地大大小小的受災情況之後就很明了了。

搶修了地下排水係統的除去幾個重鎮外都是洪澇多發府縣,的確這幾府幾縣的地勢並不占優,降水量也遠超其它府縣,但這些地方的受災情況明顯比某幾個縣要好很多,從街麵上看過去也幹淨許多,綿長的雨季幾乎沒能留下什麼痕跡,有數幾處受災的地方,還是因為房子年老失修,被雨水泡壞才會倒塌。

再比較那幾個受災情況嚴重的地方,已是十室九空基本住不得人了。

濕窪遍地,斷壁頹垣遍地,災後複建的工程遠遠超過當初修建地下排水係統所需的錢幣,那幾個縣甚至約好了聯民上書當初為什麼沒修到他們府縣來,這才導致災情如此嚴重,全不記自己當初是何等慶幸,不用擔這勞民傷財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