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出門就趕緊去,別在這兒耽誤我們說話!”
擋在明秀跟前,甄蜜娘渾身是刺。
兩人視線相對,火/藥味甚濃,半點沒有夫妻間的溫柔繾綣。
明秀眼神閃了閃,沒說話。
被甄蜜娘拉著進屋去,她興致勃勃,“我廢了許多心思不知的府宅,你瞧瞧好不好看?”
明秀入目瞧了瞧,頷首,“到了南朝一趟,府邸都有了小橋流水的味道。”
相比於大漠府邸的大開大合,南朝那邊兒要更含蓄幾分,看似漫不經心的不知,實則處處透著精致。
“我以為你會喜歡呢。”甄蜜娘有些失望,但很快適應過來,“你府上可比這兒要奢華多了,看不上也是有的。”
一眼一眼的撇著明秀,看著極是不高興。
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明秀滿心無奈,“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對於這種小橋流水的府邸沒有什麼意見,也可以欣賞,隻是在大漠都城有這樣一間宅子,或多或少的,明秀有點跳躍的感覺。
嘟起嘴,甄蜜娘勉為其難的接受了她的解釋。
“南朝的布置確實是沒有我大漠的大氣,不過那位喜歡,我也無法。”
其實甄蜜娘骨子裏還是大漠的小姐,豪邁的閨秀。
“帶你去瞧瞧我的院子。”
明秀聳了聳肩,隨著她走,忽而關切道:“許久沒見晨兒了,可長大了?”
“難為你還惦記著晨兒,他都能走了。”甄蜜娘翻了個白眼,如今她大兒子也快兩歲了,會說話會走路,但卻隻見過明秀幾麵而已。
嘴上怨氣重,但甄蜜娘倒沒有真的生氣,扭過頭對丫頭吩咐:“去將大少爺抱來。”
明秀啞然,“上回見還在繈褓中呢。”
小孩子長的可真快,一晃眼,甄蜜娘都回大漠半年多了。
同明秀到了院落,甄蜜娘便將下人都打發了,想要同明秀說兩句私房話。
“你二人當真不打算回南朝了?”
隨手拿了個橘子剝,甄蜜娘聞言瞧了明秀一眼,挑眉,“怎麼?就想趕我走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明秀無奈瞪了她一眼,“二皇子畢竟是南朝人,我聽說這半年,南朝安穩了不少。”
難道他們還真能在大漠生活一輩子不成?
原本明秀認為,便是置辦了宅子,甄蜜娘與南淩風至多三五年也得離開,但現在看來,她一副長住的架勢。
將手裏的橘子塞她嘴裏,甄蜜娘歎氣,“我也不拿你當外人,如今南朝哪兒有我們落腳的地兒?要是回去,淩風那個好哥哥第一個不放過我們。”
“唔……你這兒的橘子甜。”明秀接過,聽她的話不由得沉思,“南淩風如何另說,你可是大漠的公主。”
如今大漠蒸蒸日上,反而南朝卻露了頹勢,隻要如今那位新南皇不是太愚蠢,便不會為難甄蜜娘。
畢竟……
謝湛征戰的心思從未消除過,隻是苦於沒有理由機會,更是因為如今大漠正在發展的時候,若是打起來……於國力也有損傷。
但便是如此,明秀相信,南朝一旦有了挑釁的心思,謝湛定是不會手軟的。
“那我就更不能去了。”撐著下巴,甄蜜娘看著明秀吃的嘴巴鼓鼓囊囊,歎氣,“我總不能看著戰事又起吧?若回去,南皇定然將我作為人質,到時候你待如何?”
她期盼的看向明秀,隱約間帶著幾分試探的意味。
很多時候,明秀的態度便是謝湛的態度。
兩人夫妻一體的默契要比甄蜜娘與南淩風這對成親多年的夫妻要更甚。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若又起戰事,對於南淩風而言可能沒有什麼要緊的,他一心都向著南朝,可若是於甄蜜娘而言,那就難說了。
果然啊,和親之事,受苦的都是女子。
“哭喪著臉做什麼?”甄蜜娘輕嗔,“在曆代和親公主之中,我算是過得好的了。”
明秀沉默了,她知道甄蜜娘的話很對。
至少她沒有無聲無息的死去,也沒有掙紮在暗無天日的暗牢之中,麵對的為難……其實也是許多出嫁女會有的為難。
在丈夫和娘家之間要如何選擇……
明秀雖然心裏心疼甄蜜娘,但卻也知道,如今來說,或許甄蜜娘的意見不重要。
至少對謝湛而言是這樣。
見明秀沉默,甄蜜娘眼神暗了暗,“行了,叫你來是慶賀喜事的,這般垂頭喪氣的做什麼?”拉著她的手往屋裏走。
“小晨兒來了?來見過姨母……額,應該是表舅母。”
小小的娃兒見到生人有些靦腆,被母親摟著,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明秀。
他被甄蜜娘推了一下,扭扭捏捏的走到明秀麵前,似模似樣的作揖,“晨兒見過表舅母。”
五短身材,帶著甜膩膩的小奶音,明秀的眼神不由得溫和下來。
“快起來,表舅母給你帶了好東西。”
瞧了白鷺一眼,讓她將手中一直提著的食籃放下,裏頭有許多小點心,都是小孩子愛吃的。
見狀,甄蜜娘不由得嘟起嘴,有點不高興,“我還當你是給我帶的呢。”
她也愛吃這些小點心呀,尤其還是明秀的手藝。
“出息,還跟小孩子搶吃的。”明秀翻了個白眼,見小人兒有些局促,將他拉了來,拿了個點心塞進他手中,“別理會你娘,吃吧。”
晨兒小心翼翼的看了自家母親一眼,又看手中甜甜的點心,掙紮了一會兒,最後還是伸著小圓手遞了出去。
“娘吃。”
他抿著嘴巴,看著十分不舍,臉上的肉肉都顫巍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