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淩絕見鳳凝煙若有所悟,手才從她的肩膀上移開,淡淡說道:
“葉先生身負血海深仇,他的仇人就是沈幽篁。不是不能阻止,而是別人沒有資格阻止,那是幾十條人命的血債。他們的交鋒,無可避免,終有一戰。”
鳳凝煙心中仿佛被什麼刺痛,沈淩絕的話,讓她想起前世死前的仇恨。
她這才真真切切體會到葉柏苦報仇的決心。
她垂下眸光,不禁握緊了雙拳。
“是啊……一個不懂武功的巫醫,唯一能引仇人出現的方法,就是藥廬煉丹,請君入彀……他連生死都可以不顧,我若阻止他,和他的仇人有什麼分別?”
沈淩絕安慰道:“即便人人都看得出藥廬是陷阱,但為了各自的目的,沈幽篁和殺手還是會趨之若鶩。葉先生現在很危險,你救人心切,並沒有錯。”
雖然聽了這話,鳳凝煙不再那麼自責,但如今的形勢,卻比她來時所想象的嚴峻得多。
她重重揉捏著太陽穴,沉重地道:“如果讓沈幽篁先找到葉先生並控製他,就會像以前一樣號令那幫殺手,來暗算你我,對付寧南軍。到時候,殺手在暗,南疆軍隊在明,寧南軍將疲於應對,直接影響到未來戰爭的結果。”
沈淩絕點點頭:“所以,必須救葉先生,摧毀殺手組織。隻有這樣,局勢才能對我方有利。”
“那要怎麼救?”鳳凝煙急著問。
沈淩絕看了一眼鳳凝煙和程雕,轉身走到書桌前,提筆寫下一封信,寫好之後,蓋上火漆,交給程雕。
“火速將信轉交寧南分堂堂主蘇世乾,片刻不得耽誤。”
程雕接過信封,領命而去。
寧南郡的清晨,霧氣濃重,山中就更是如此。
郊外山腰的藥廬,此刻就被包圍在一片牛乳般的霧色裏,就連初升的朝陽,也無法滲透半點暖意。
藥廬院落裏的草棚下,是個一人多高的丹爐。
旁邊兩個藥童,拚命地推拉風箱,讓烈火熊熊燃燒。
丹爐前的蒲團上,葉柏苦閉目跪坐,口中默念,說的是黑苗寨的方言。
那些話,咿咿呀呀,聽起來更像是含恨的咒語。
身旁的沙漏,慢慢流盡了最後一粒沙。
藥童急忙起身,對葉柏苦稟報:“先生,時辰到了……”
“開爐,取丹。”
葉柏苦倏然睜開了雙眼,熬了一夜,他通紅的眼睛裏,卻沒有疲憊,隻有為報仇而興奮的精光。
這句話,在空曠的山穀間回蕩,像是一柄鋒利的鋼刀,攪動了穀中的迷霧。
遠處的霧氣如潮水般暗湧,在肉眼看不見的迷霧深處,似乎有數不清的餓狼正在伺機靠近……
葉柏苦靜靜佇立在丹爐前,看著藥童小心翼翼打開丹爐。
他的餘光卻掃視著周圍,感覺到濃霧裏有種看不見的殺氣,他不但沒有絲毫的擔憂懼怕,反倒從容不迫地冷冷一笑。
“先生,丹藥已經製成!”一個藥童捧著托盤中剛出爐的藥丸,小心翼翼地挪步到葉柏苦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