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不得!太子殿下!”軍師桑懷玉忙攔在段流韶跟前,“您是南疆儲君,豈能親自犯險?”
段流韶卻不當回事:“桑軍師,本太子可是當著父皇的麵,向群臣做出必勝的保證,若拿不下南雍關,怎麼有麵目回京!”
“殿下,勝敗乃兵家常事,殿下不必介懷一戰之勝敗,小小傷亡也不必掛懷,拿下南雍關才最緊要。”桑懷玉笑吟吟地道。
段流韶見桑懷玉如此漠視將士的生命,不禁有些厭惡,擰眉冷冷看著他道:“軍師還笑得出,莫非有把握拿下南雍關?”
桑懷玉一臉的高深莫測。
“南雍關易守難攻,要硬攻奪城,自然傷亡慘重。但有舍有得,我們連敗三場,寧南軍必定得意忘形,戒備鬆懈,而我軍痛失手足,一片哀聲,再戰必定能將生死置之度外。何況一場大戰,雙方都需要休息,那時,才是致命的時刻。”
段流韶深知這桑懷玉計謀過人,但狡猾得過了頭,也挺讓人厭惡的。
若不是老將虞朔力薦桑懷玉,段流韶本不會以他為軍師。
雖然段流韶不明白桑懷玉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虞朔那老頭子舉薦的人,必定錯不了。
段流韶看著南雍關的城樓,卻見那個英姿颯爽的身影不知何時已消失了。
他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悵然若失,無心再戰,命令桑懷玉傳令,讓南疆軍隊撤回雍河南岸。
聽見收兵的銅鍾聲,南疆將士倉惶回撤,寧南軍卻窮追猛打,直逼到雍河岸邊。
浮橋沒了,將士們隻能遊過河去,噗噗通通下餃子一般跳進河,背後還有寧南軍嗖嗖射來的冷箭,河中又死了不少人。
一來一回,南疆一日之內折損兵士將近一萬人,受傷者更是不計其數。
黎明將至,東方漸白,鳳凝煙和廖光文、司馬獨等將領走在南雍關外的那片戰場上,一旁的士兵們正在清理現場,大部分都是南疆軍的傷兵和屍體,但寧南軍的傷亡也不少。
“少帥,這些傷兵如何處置?”司馬獨問道。
鳳凝煙看著旁邊一個腿被斬斷的士兵,他稚氣的臉,顯示出他頂多十四歲,人生還沒有開始,就已經嚐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遠望滿地的死屍,冷聲道:“將他們全部運到對岸,還給段流韶,讓他看看他做的好事!”
這些死屍和傷兵都被堆放在河對岸,天色漸漸亮起來,河邊猶如修羅地獄。
他們被運回營後,段流韶就氣得連飯也不吃,水也不喝,衣不解帶地在傷病營裏巡視,著急了甚至親自動手包紮喂藥。
看著自己親自訓練的兵士們,一個個隻剩下半條命,他不敢去想象,死在南雍關下的那些人又是怎樣的慘烈模樣。
但是,心中一一絲惻隱,很快被野心所替代。
他想起數百年前,別說南雍關,就算是寧南郡也有一大半是南疆的版圖,那時的南疆何等富足。
大玥趁藩鎮之亂而得天下,卻逼得南疆龜縮於一隅,守著半邊海島過日子。
他段流韶要稱帝,就要做真正的皇帝,第一步就必須收回故土,吞並寧南軍,這才有資本和大玥國長期抗衡下去,甚至有一天,吞並整個大玥國。
桑懷玉站在傷兵營邊緣的某處,冷眼看著備受打擊的段流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