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凝煙望著桌上的酒壺,忽計上心來。
她起身走向花若雨,微微一笑,溫和地道:“饒你一命,倒也可以,隻是嶽副將他們死得冤屈,他們定不準我饒你。你必須親自向他們的在天之靈磕頭賠罪。”
這對於花若雨來說再容易不過,因為她尤擅做戲。
她一聽隻需做做樣子,祭拜祭拜,這樣鳳凝煙就會放過她,當然滿口答應。
而鳳凝煙這個借口也是在情在理,沈幽篁找不到什麼理由阻攔。
見沈幽篁不反對,鳳凝煙拉著花若雨的手臂,走到軍帳外,讓花若雨對著青梅莊的方向,跪下磕三個頭。
花若雨照辦了,又將壺中的酒澆在地上,為青梅莊那夜死去的人祝禱了幾句。
此刻正是薄暮黃昏,西邊的夕霞正如火燒一般,染紅天際。
微涼的晚風吹動帳外的旗幟,風聲嗚嗚咽咽,如怨如泣。
花若雨被冷風一吹,不禁抖了抖肩膀,忽然有些害怕,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心道:這世上該不會真的有亡靈吧……
但想到這是軍中,可是陽氣最盛的地方,什麼鬼也不敢來,有什麼可怕的。
鳳凝煙望向青梅莊方向的天空,不敢想哪天莊子裏慘死的那些屍體,冷冷地看了一眼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花若雨,返身折回了帳中。
沈幽篁見鳳凝煙和花若雨一前一後回來,花若雨也沒有受到什麼特別的刁難,便笑了笑,道:
“好了,側妃已經再三賠罪了,足見是真心悔過,還望煜王妃也能真心原諒她。”
鳳凝煙咬了咬牙,回到在席邊坐下,沈淩絕正讚許地看著她,她勉強笑了笑。
她這樣算是以大局為重,當然更是為了穩住沈幽篁,隻是她知道,花若雨根本不是真心祭奠祝禱,嶽擎他們的亡魂,依然還不能安息……
帳中的其他將領也都是明白人,知道鳳凝煙能忍氣吞聲,接受了花若雨的道歉,並不代表怕了沈幽篁,而是以退為進,為了保齊滄。少帥如此胸襟,令人感佩。
沈淩絕轉首向眾將道:“如今敵軍已占據南雍關,我軍自然要同仇敵愾應戰。南雍關一日未收複,就一日不得懈怠。今日這場酒席,是為本王和王妃洗塵,也是給咱們即將上陣殺敵的勇士們鼓氣。本王願以此酒盟誓,不退敵軍,誓不還家!”
“不退敵軍,誓不還家!”鳳凝煙帶著眾將士高聲附和,舉杯飲盡。
宴席終於又恢複如常,眾將領士氣高漲,把酒痛飲。
而沈幽篁已經恢複自由,又如願讓花若雨脫罪,大大挽回了麵子,臉上也是洋洋得意之色。
從他出生至今,被太子壓製,別說跟受盡皇帝寵愛的二皇兄沈淩絕相提並論,他在父皇心裏連個帝姬都不如。
這還是第一次在沈淩絕麵前占據上風,讓他和鳳凝煙當眾讓步,真是痛快!
他捏著酒杯,眼神裏的狠毒之色越來越濃。
隻要他這次能帶著軍功回去,沈淩絕就不再是大玥唯一一個受皇帝器重、群臣愛戴的皇子了。
那令人垂涎的儲君之位,仿佛正在向他沈幽篁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