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晴汐看都不用看,也知道這姐妹二人必定恨死她了,但是她低著頭,不跟對方對視,也不指望姐妹理解。
鳳凝煙聽了這話,意外而又覺得有趣。
本以為胡家三千金是同仇敵愾,見識做派也都差不多,沒想到最安靜的那個熙嬪胡晴汐竟是不同於那兩個。
剛才她認錯態度便是最誠懇的,這會兒又替胡湘宜轉圜圓場,甚至自己提出“自罰抄書三遍”。
在座的,莊思婕也好,和昭儀也好,或是那秦良媛等人,都看出了胡晴汐分明是在以退為進,以自罰求自保。
因為比起其他更重的懲罰,抄書三遍已經是很輕鬆的了。
唯有胡瀅雪和胡湘宜不領情,覺得胡晴汐是牆頭草,誰強勢便向誰靠攏。
鳳凝煙沉默地打量了胡晴汐片刻,伸手接過蘭珠手裏最後一本《諭世婦言》,在蘭珠的攙扶下走到胡家三女麵前,彎了彎腰,一手把胡晴汐拉了起來。
她將那本書放進胡晴汐的手裏,微笑道:“難得熙嬪你能明是非、知進退。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回去好好抄書,莫要辜負太皇太後的期望。”
胡晴汐的做法,倒給了鳳凝煙一個赦免她的理由。
她沒想到皇後竟然親自走下來,把書交給她,這不就意味著,皇後已經不追究她的罪過了嗎?
她又是意外,又是慶幸,急忙雙手接了那書,躬身退到一旁。
鳳凝煙仍沒有看胡瀅雪和胡湘宜一眼,在妃嬪們驚訝的目光中轉身回到鳳椅上坐下,才揚聲說道:
“有的人覺得本宮做了皇後,便該母儀天下、慈悲祥和,猶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所以些許怠慢無關緊要,求一求,哭一哭,搬個靠山出來,本宮自然心軟放過。是麼?”
說著,她的目光變得鋒銳起來,坐在高位,睥睨著跪在地上的胡家二嬪,冷酷地道:
“我寧南軍中軍紀嚴明,軍法軍規已刻在本宮的骨子裏。在寧南軍中,練兵遲到者,重責二十軍棍;行軍拖延者,斬首示眾。那麼榮嬪、嘉嬪,你們說,給國母請安遲到者,該當如何呢?”
胡瀅雪和胡湘宜一聽這番話,嚇得渾身如澆了水的泥人一般,軟倒在地。
入宮這麼多天,沒有人見過皇後發怒,甚至有人都懷疑,這麼端莊溫柔又年輕美麗的皇後娘娘,真的曾經號令三軍、軍功赫赫?
誰能想得到,皇後一發怒竟然就是搬出軍規,喊打喊殺,實在嚇人。
別說跪在地上的胡家千金,就連毫無關係的妃嬪們也都嚇得臉色慘白。
“皇後娘娘……嬪妾知錯了!”
胡家二嬪反應過來之後,雙雙撲倒在地,叩頭認錯,再也沒有平時的囂張,也不敢像剛才那樣有恃無恐。
她們有太皇太後撐腰不假,可如今太皇太後畢竟不在跟前,她們不認錯,怕是真要被打死的啊!
就連站在一旁的胡晴汐都覺得萬分膽寒,若她方才不是那麼恭順,鳳凝煙的火氣恐怕會更大。
如今她該怎麼辦?
獨善其身,任由皇後責罰兩個姐妹而不吭聲?
若是那樣,皇後即便如今放過了胡晴汐,將來也必定會因為她隻知自保、不理會姐妹死活的事,永遠記住她、厭惡唾棄。更何況太皇太後、何況胡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