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興呆愣愣看著,整個人如遭雷劈:“大哥,怎麼回事啊大哥,幹嘛給我轉這麼多錢,不,不行,我我就是憋得太難受,想找你說說話,不行我得給你轉回去,天心知道要罵死我了······”
“扶我回去,”邢燁掀起眼皮,慢慢抬起手臂,“我累了。”
楊興哦哦答應,把邢燁扶回病房,幫人蓋好被子:“大哥,我聽護士說,今晚你護工就要來了,你們肯定要磨合幾天,現在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做的,我先幫你做了。”
邢燁微微點頭。
楊興受寵若驚:“大哥你說吧,有什麼讓我做的?”
邢燁緩緩抬手,指指床頭櫃上的東西,再指指地上的袋子。
“哦哦哦,我知道了,幫你裝起來啊,”楊興乖乖聽話,根據邢燁的指示,把桌上的被子,穿上的幾件衣服,地上的拖鞋收好,通通塞|進袋子,“不對啊大哥,怎麼把這些東西裝起來了,明天還要用呢·······大哥?”
邢燁靠在床上,一隻手攤在旁邊,眼眸微閉,黑發披散下來,側頰埋進枕頭。
楊興咕噥一聲,差點腿軟滾到地上,他小心拉好鏈子,把大包放在邢燁床底,轉頭看看女友,再鼓起勇氣,把手指放到邢燁鼻下,察覺到微弱熱氣,他悄悄鬆一口氣,趴在女友床沿,囫圇墜入夢鄉。
這一夜睡不踏實,不知迷糊多久,房門吱呀一聲,一道黑影閃進房間,輕輕關好大門。
床頭隻有暗淡微光,楊興條件反射驚醒,睜眼看向門口,那道黑影徑直走來,站在邢燁床邊,彎腰打量床上的人。
這黑影不胖不瘦,側頰弧線圓潤,形狀像個鵝蛋,眼睛比常人略大,眼瞳像兩顆盈潤墨珠,鼻梁延伸到眉骨中央,上唇微微翹起,唇線緊緊抿住,下巴弧線微挑,頂著一頭深棕卷發。
楊興看的挪不開眼,他被白天的事嚇怕了,生怕這人是來尋仇的,但這人站在床邊,久久沒有說話,隻是放鬆五指,幫邢燁撥開臉上的頭發。
楊興大氣都不敢出了,肩背弓起縮成一團,做出防禦姿態。
“我是護士站分配過來的護工溫元嘉,”黑影轉過身來,直麵楊興的目光,彎腰低聲說話,“邢燁的生活用品在哪裏?”
楊興咽口口水,難得聰明一回:“我我我,你你怎麼······怎麼證明你的身份?”
溫元嘉噎了一下,似乎被這個問題難住,他在口袋裏翻找,掏出一張身份證,遞到楊興麵前:“呐,這個可以證明。”
身份證上的照片像是幾年之前拍的,溫元嘉麵無表情,頭頂罩著半圓形的鍋蓋,眉毛被厚重頭簾蓋住,和現在判若兩人。
“看清楚了麼,”溫元嘉說,“他的東西在哪?”
這問題連續幾次滑進耳蝸,楊興明顯覺出不同,這人嗓音冷淡,話尾微微上挑,含著某種淡漠疏離。
“你······你以前認識大哥?”
“這不重要,”溫元嘉眉頭微皺,反問一句,“這是我問的第三遍了,他的東西在哪?”
“喔喔喔,在床下在床下,大哥睡前讓我收起來的,”楊興明白過來,這人毫無閑聊的興致,心思全在邢燁身上,“大哥人特別好,真的特別好,真的,雖然不愛說話,但是我活了二十幾年,沒見過大哥這麼好的人······”
“我知道,”溫元嘉唇角淺勾,漾出一抹弧度,“但他不愛說話······我不信,沒人比他更愛說話。”
楊興丈二摸不著頭腦:“你們是什麼關係?”
溫元嘉沒有回答,他彎腰半跪在地,小心拖出袋子,靜靜拉開拉鏈,把裏麵的東西翻找出來,一件件摩挲過去,小心放上床頭。
“他讓你幫他收好東西,”溫元嘉沉吟兩秒,“看來是想出院了。”
楊興恍然大悟,合著大哥根本沒聽護士的話,讓他收拾東西還給他轉賬,原來睡醒就要辦出院了······不,以他對這大哥的了解,這人要是能走到門口,估計出院都不會辦的。
“對對對,沒錯沒錯,”楊興連連點頭,迅速和對方拉近關係,“元嘉你好好勸勸大哥,主治大夫說他暫時隻能保守治療,每天要打的藥是定量的,一天都不能斷,但我看他沒有治療的心思,每天的藥要丟掉一半,有時點滴打的心煩,扯下來就不打了,次次都要被護士罵,我們又不敢勸他。”
溫元嘉的眉頭越擰越緊,直到擰成川字,他轉頭看向邢燁,牙根輕輕摩擦:“······好,我知道了,謝謝你,你接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