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 3)

鄒明給一個老戰友掛了長途電話,這個老戰友在西南的一個兵工廠工作,從事的是輕武器研究,老戰友仔細聽完鄒明的敘述,連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那些槍手裝備了紅外線瞄準鏡,現在一些發達國家的軍隊都裝備了這種瞄準鏡。在可見光是零的情況下能清楚地看見你。咦?真怪了,這種瞄準鏡我國別說裝備部隊,連科研樣品還沒出來呢,你怎麼能見到?”鄒明不是傻子,他明白了,現在他最危險的對手不是“紅革聯”那些烏合之眾,而是一個隱藏在暗處的強大力量,這個對手處事很有分寸,隻是向他發出一種警告,似乎在告訴他,如想要他的腦袋,就像探囊取物一樣。想到這裏,鄒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座城市的武鬥進入對峙狀態,城市的一條主要幹道——朝陽路成為兩軍陣地之間的分界線。由於雙方都缺乏彈藥,所以沒有爆發較大的戰鬥,隻是在雙方的前沿陣地出現了大量的狙擊手,每幢建築物的每個窗戶都成了狙擊點,隻要有個目標暴露在窗口超過30秒鍾以上,立刻會被來自不同方向的子彈擊中。昔日繁華熱鬧的朝陽路現在變得死氣沉沉,終日不見一個人影。大街東西兩側的樓房牆壁上,布滿了蜂窩狀的彈孔和82式無後坐力炮的炮彈炸出的不規則狀的大窟窿,空氣中蔓延著濃濃的火藥味。南北走向的朝陽路的南側是個丁字路口,路口的一座四層樓房後麵,有一座高達八十多米磚砌的大煙囪,煙囪的側麵有鐵梯,可供單人上下,煙囪的頂部很寬敞,像個小平台。

身穿便衣的李雲龍正手持望遠鏡趴在煙囪頂上向武鬥雙方的陣地進行觀察,他身邊趴著一溜兒孩子,李健李康兄弟和趙山等兄妹四人。孩子們第一次參與這種冒險活動,心裏既興奮又緊張,都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出。在李雲龍的望遠鏡裏,雙方的攻守態勢一覽無餘,用沙包堆成的街壘工事,臨街樓房地下室窗口改成的暗射擊孔,還有一些精心偽裝過的暗火力點,都收進了李雲龍的視野。

當這個城市的武鬥處於萌芽狀態時,李雲龍沒太在意,他認為那不過是造反派們在打群架,互相扔扔磚頭瓦塊兒,再急了眼玩兒玩兒冷兵器就差不多了。誰知這些造反派一玩兒就收不住手了,機槍、衝鋒槍都嫌不過癮,坦克和大炮都用上了,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從某種意義上說,政治觀點的分歧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用盡一切方法將對方在軍事上打垮。此時,戰爭已經成了目的。李雲龍的心裏很矛盾,從理智上講,他認為這種動槍動炮的武鬥純屬胡鬧。但從感情上講,那久違的槍炮聲對他的確是種誘惑,打個不恰當的比喻,猶如被去了勢的太監猛地見到橫陳在眼前的美女一樣,心中極度渴望卻不能為。身為職業軍人,他對眼前發生的戰爭不可能無動於衷,即使沒有參與的可能性,也要做個內行的評判者。一個職業軍人要時時抑製那種對戰爭的衝動,是件很痛苦的事。

李雲龍把望遠鏡傳給孩子們觀察,他點燃一支香煙吸了一口忍不住罵了起來:“蠢貨,蠢貨,都是他娘的蠢貨,杜長海和鄒明都是當過團級指揮員的人,也都參加過實戰,一場小仗就打成這樣,不是蠢貨是啥?”李健和趙山都是中學生了,從小生長在軍人家庭對軍事多少都有興趣,他們最近和司令部的幾個作戰參謀混得挺熟,還經常在沙盤上玩玩對抗遊戲,知道一些軍事術語。

李健把望遠鏡傳給趙山,疑惑地問道:“爸,我看他們的陣地設置得不錯呀,您看,火力點有明有暗,有高房工事,有地堡,街壘工事像是個火力支撐點,一旦開火就能組成交叉火力,我看雙方都挺內行的,看不出有什麼漏洞。”

趙山用望遠鏡觀察著說:“爸,我看出點兒問題,他們的射孔開得不怎麼樣,視野和射界都太窄,還有,兩個陣地之間的障礙物太多,有廢棄的沙包工事,有防坦克樁,還有一輛被擊毀的公共汽車,這些東西都有可能被進攻一方利用,成為對方的掩體,還有,雙方表麵上雖然都注重交叉火力的運用,但還是有不少射擊死角。”

李雲龍滿意地說:“嗯,我看趙山就比李健聰明,李健是個笨蛋,玩兒了幾天沙盤遊戲就以為自己是將軍了,告訴你,你小子還沒入門呢。趙山觀察得比較仔細,看出了一些問題,說得也有些道理。咦?你先別笑,得意個什麼?我下麵的話還沒說完呢,這叫‘五十步笑百步’,你們兩個再加上杜長海和鄒明,思路是一樣的,你們的眼睛隻盯著對方的陣地,隻關心對方的火力配置、射擊角度和正麵進攻的路線,這樣想,思路就走進死胡同了,就算是成功地打過去,突破了對方的防線,那又怎麼樣?撕開了一個口子向兩翼發展一下,那不過是在對方防線上打進了一個楔子,離全殲對方還遠著呢。這種戰術太小家子氣,就像個沒見過世麵的娘們兒,隻盯著眼皮底下的雞毛蒜皮。打仗的原則,是要想盡一切辦法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就像**說的‘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咱們為什麼要到這裏來觀察呢?原因就是這裏是全城的製高點,戰場的全局一收眼底,這樣就會對戰場全局有個總體的把握。大家注意一下,現在交戰雙方的兵力布勢很糟糕,都采用了兵力密集的收縮防禦,點大麵小,在地形的利用上都屬於消極防禦,似乎都等著對方來進攻,恰恰忽略了一條重要的戰術原則:‘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至於進攻的路線就大有講究了,進攻的目的不是為了擊潰對方,而是尋找薄弱環節在幾個點上進行突破,然後進行穿插分割,合圍對方的重兵集團加以殲滅。大家想一想,現在這仗該怎麼打?”

趙高腦子最快:“爸,我知道了,這條朝陽路的南北兩端是平房居民區,小巷很多,最適合繞過去……”

“這不叫繞過去,叫迂回滲透。”李雲龍提醒道。

“現在雙方都是收縮防禦,顧不上兩翼,我要是指揮員,就來個正麵佯攻,兩翼迂回包圍對方,圍住以後再穿插分割。”趙高說。

李雲龍教訓道:“你以為就你聰明?人家當過團長的人還不知道兩翼迂回、穿插分割?這種小兒科的戰術連當排長的都懂。你再仔細看看‘井岡山’陣地的兩翼防守得很好,幾乎沒有破綻。嗯,那些小巷口有幾輛被擊毀的汽車,我敢說這汽車上有名堂,很可能設置了電發火的定向雷,我去查過,這些渾蛋搶了工兵營的一些定向雷,那個鄒明要不用在這裏我就不姓李。你們看,那輛汽車前麵的地麵上比較幹淨,而汽車後的地麵上倒淨是碎磚爛瓦,這是偽裝,為的是掩蓋連接爆破控製器的電線,這種雷殺傷力很大,幾百顆鋼珠能形成180度的殺傷半徑。那個杜長海也鬼得很,他早看出了這裏的名堂,才不觸這個黴頭。看來雙方都是受地形限製才成這種格局。”

李健說:“要這樣說,雙方的指揮員都沒什麼失誤,正麵強攻和側翼迂回都不可取,那隻好這樣僵持了,這是沒辦法的事。”

李雲龍笑道:“傻小子,進攻和防禦不僅是在一個平麵上,還應該是立體的,也就是說應該從空中、地麵和地下組織進攻和防禦。當然,按現在雙方的條件,可以忽略空中進攻,因為雙方誰也沒有直升機。可是忽略了地下這個層麵就太愚蠢了。”

趙山眼睛一下子睜大了:“您是說地下有通道?”

“沒錯,這個城市的下水道修建工程我們部隊也參加了,汙水主幹線的管道裏能並排走兩個人,這就簡單了,有個小型的突擊隊就夠了,隻要端掉對方的指揮部,對方就會不戰自潰。我剛才用遠望鏡仔細觀察了,雙方防區內下水道井蓋好像都沒有采取措施,這幾乎是致命的疏忽,任何一方先想到這點,這仗就不用再打啦。”

李健不以為然道:“爸,您參加過修建工程,可他們哪兒知道這下水道的事?”

“一個普通人想不到這些當然沒什麼,可一個指揮員就應該想到,在戰爭中任何微小的疏忽都會付出血的代價,沒想到根本不是理由,誰沒想到誰就是蠢貨,就不配當指揮員。”

李雲龍一想起這兩個前誌願軍團長就怒不可遏,他們在這個城市裏打仗鬧事倒尚在其次,最使他憤怒的是,這兩個家夥的戰術思想竟如此僵化,如此平庸。在李雲龍看來,這兩位的指揮能力當個連長都勉強,居然還當過團長,看來,不光這兩個家夥是蠢貨,連提拔他們的人都是蠢貨。

“啪!”一聲槍響,一顆子彈打在煙囪頂部的棱線下,不知是哪方的狙擊手發現了煙囪上有人,先開了一槍,緊接著,機槍和衝鋒槍就打響了,子彈“嗖嗖”地掠過。李雲龍安慰孩子們:“別害怕,梯子一側是射擊死角,大家慢慢下,撤退!娘的,欺負老子沒挺機槍,敢向老子開槍……”

李雲龍組織“戰地參觀團”一事被田雨知道了,氣得田雨一天沒吃飯,她向李雲龍大發其火:“我看你腦子有毛病了,一看見別人打仗就激動,自己去還不算,把孩子們也帶去,你知不知道那裏有多危險?咱們自己的孩子先不提,要是趙家兄妹出點兒問題,咱們怎麼對得起趙剛和馮楠啊?我就不明白,怎麼世界上還有這種人?要是自己去打仗激動一下還情有可原,怎麼見到不相幹的人打仗他也激動?即使是拿破侖對戰爭也沒像你這麼狂熱,快60歲的人了,也不覺得難為情……”

麵對妻子的責難,李雲龍訕訕地蔫了,一句嘴沒敢回。他知道自己近來由於心情壓抑,做了些過分的事,比如整治馬天生,事後也有些後悔,一個堂堂軍長,怎麼心胸如此狹窄,做些上不得台麵的事?就像個農村孩子,偷偷去堵仇人家的煙囪。這次爬煙囪也是,要真傳出去會讓人笑話的。

杜長海此時正在他的指揮部裏和他新委任的參謀長張重密談。杜長海很久沒有這樣的談話對象了,他手下當過兵的人不少,可真正懂戰術的職業軍人,除了張重就沒有第二個人了。今天他倆討論的題目是杜長海擬定的,叫“城市巷戰中步炮配合戰術”。杜長海點燃一支香煙,猛吸了一口,若有所思地向天花板吐出了一個大煙圈,煙圈翻卷著徐徐上升,就像核爆炸產生的蘑菇雲。他說:“我崇尚拿破侖的名言:一個將領,應該把炮火使用得像自己的手槍一樣自如。他的原話記不清了,原意大概是這樣。在現代戰爭中,炮兵被認為是‘戰爭之神’。你很難想象沒有炮火的支援,僅靠輕武器如何能獲得勝利。在我們炮兵的眼裏,步兵手中的機槍、衝鋒槍簡直像玩具一樣,純粹是小打小鬧。”

張重笑了笑說:“你的觀點太偏激了。現代戰爭需要諸兵種的協同,離了誰也不行,城市巷戰中解決戰鬥主要靠輕武器和手榴彈,大炮可當不了主角。”

“不對。”杜長海反駁道,“一個多層的建築物,它的所有窗戶都可能是對方的火力點,你用輕武器和守軍對射是愚蠢的,最幹脆的辦法是用大炮轟垮建築物,把守軍活埋掉,這是最省時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城市巷戰中,炮火的使用無非是兩種方式:第一,用小型的直瞄火炮進行有選擇的射擊,就像我們上次對西區的攻擊一樣,這種方式固然可以直接命中對方的火力點,但炮手也直接暴露在對方的火力覆蓋下,在直射火力下,雙方被命中的概率是對等的,況且城市的建築物太多,地形複雜,有些火力點構築在你的火力死角上,這種戰術弊端太多,推進速度慢,傷亡也大;第二種方式就簡單得多,用重炮向一個區域集火射擊,落彈麵積以平方米計算,火力覆蓋後的區域內,有生目標將全部被摧毀……”

張重正在喝水,手一哆嗦,水都灑到胸前了,他打斷杜長海的話反駁道:“這裏麵有個前提,要看這場巷戰發生在哪裏,如果是在敵方的國土上,你可以不必考慮炮火的破壞力,反正打爛的是敵方的城市,你的目的是殲滅敵國的有生力量,摧毀敵人的抵抗,使用什麼手段並不重要。比如‘二戰’時的柏林戰役,城市幾乎被打毀了一半。如果是在自己的國土上,你必須要考慮到炮火對城市的破壞和平民的傷亡。我國城市的特點是人口密度太大,低矮建築密集,每一顆炮彈都能造成大量無辜平民的傷亡。我軍在解放上海時也是考慮到這一點,嚴禁各部隊使用炮火,隻用輕武器也照樣占領了城市。”

杜長海嘲笑道:“虧你還當過軍官。戰爭就是使用暴力這種極端手段,戰爭是什麼?是流血的政治,戰爭能不流血嗎?戰爭中平民傷亡從來就是軍人的數倍,這是規律,是避免不了的。懼怕傷亡就沒有勝利。你剛才提到1949年的上海戰役,我也記得,我軍在攻擊蘇州河上的外白渡橋時傷亡慘重,原因是對麵的百老彙大廈是個巨大的火力支撐點,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僅靠輕武器就想衝過蘇州河,根本不可能。其實,要是個愛惜戰士生命的指揮員,不管什麼禁令不禁令,用一個榴彈炮團就轟垮了它,能減少多少傷亡?一座樓嘛,打毀了可以重建,打仗不能太小家子氣,要有點氣魄。軍人隻有一個目的,就是勝利,至於手段,隻要你能想到的,都可以用。”

張重倏然變色道:“我明白了,你說了半天,無非是一個意思,對西區的進攻,非使用重炮不可?”

杜長海毫不理會張重的臉色說:“當然,我已經決定了,咱們的本錢有限,拚傷亡咱們拚不起,打仗不能硬拚,要打巧仗,火力可以彌補兵源的不足,不過咱們現有的152加榴炮還不夠,我現在對130火箭炮團很有興趣。”

張重用商量的口吻說:“老杜,我看這件事還需要從長計議。第一,聽說野戰軍已進入一級戰備,宣布如有搶奪軍火的,一律開槍自衛,咱們現在去搶火箭炮,肯定會和軍隊發生衝突,一旦開火事情可就大了。第二,就算搞到了火箭炮,咱們能真向西區射擊嗎?你知道,那玩意兒太厲害,一門炮十九顆炮彈,能覆蓋多大的麵積?要是數十門炮……老天,你不是開玩笑吧?你真下得去手?一次齊射能毀掉半個城市,老杜,你該不是腦子出了毛病……”杜長海沉下臉訓斥道:“我看你才腦子出了毛病。**說:對反革命分子絕不能施仁政。老張啊,反革命分子已經武裝到牙齒了,他們在殺害我們的戰士,不把他們消滅行嗎?我看你的是非觀念非常模糊,立場也有問題。我要問問你,你對‘文化大革命’究竟是什麼態度?你對《解放日報》的那篇社論《‘文攻武衛’是無產階級的革命口號》究竟是怎麼認識的?”

張重不是個善於辭令的人,在杜長海的一連串逼問下顯得理屈詞窮。他嘟囔著:“咱是個小老百姓,關心那麼多大事幹啥?其實……都是老百姓,都無仇無冤的,觀點不同吵兩句罵兩句也就算了,幹嗎這麼你死我活的?動槍不算還要動炮……”

杜長海恨鐵不成鋼地教訓道:“糊塗呀,麻木呀,要是所有的人都像你這麼想,那誰來革命?誰去解放全人類?誰去保衛我們的紅色江山?當年魯迅先生對中國人的這種麻木痛心疾首。想不到,直到今天還有你這樣麻木的人。老張啊,你真該好好學習學習呀。”

張重不以為然地說:“好好。關於我的學習問題以後再說,關鍵是現在該怎麼辦?”

杜長海果斷地說:“今晚就行動,多派些人去,我就不信駐軍敢向革命左派開槍,那個姓李的軍長沒這個膽子,全國還沒這個先例呢,再說野戰軍的馬政委也是支持咱們的。”

張重歎了口氣說:“我沒啥好說的啦,咱們各盡各的職責,幹吧。”

杜長海笑了:“這就對啦,有意見可以保留,命令還是要堅決執行的。”

田雨近來有些手忙腳亂,家裏憑空添了四個孩子,操心的事太多了。自從前兩年保姆張媽去世後,家裏就再也沒請保姆,隻有個廚師是按李雲龍的職務配的。這個八口之家的家務可不是廚師的職責。李雲龍從不在家庭生活上操心,他認為多了四個孩子不過就是吃飯時多擺四副碗筷的事,他喜歡家裏熱鬧,巴不得再多來幾個孩子。但是田雨卻不能不操心,“文化大革命”開始後,全中國所有的學校都停了課,孩子們如脫韁的野馬,可是沒人管了。都是半大不大的孩子,成天無所事事,最容易出問題,更何況外麵炮火連天的戰事正猛。趙家兄妹四人由於從小的家庭環境,性格都比較安靜。李健已經是中學生了,早過了調皮搗蛋的年齡,唯獨李康正是討人嫌的年齡,三天兩頭在外麵惹是生非。這事賴不著別人,好像和李雲龍的遺傳基因有點關係,至少田雨是這麼認為的。

那天李康和別的孩子不知為什麼動手打了架,對方比他大兩歲,顯然已不屬於一個級別了,交手沒幾下李康就放棄了抵抗。當他捂著被打腫的半邊臉回家時,正碰上李雲龍出門,李雲龍一見便拉下了臉,他不問打架的緣由,隻問過程,當得知李康挨了打就放棄了抵抗時,李雲龍便勃然大怒:“娘的,什麼叫打不過?打不過就不打啦?怎麼跟他娘的汪精衛一個論調?真給老子丟臉,我咋養出這麼個熊兒子來?”他一怒之下,命令李康在客廳的壁爐前罰站兩個小時。臨走還留下三個問題供兒子參考:一、為什麼屢戰屢敗?(因為打架吃虧已不止一次了。)二、為什麼一見對方比自己大就放棄了抵抗?這是否有欺軟怕硬的思想在作怪?三、如何吸取教訓?

李雲龍走後,李康躊躇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老老實實去罰站。站一會兒倒沒什麼,可那三個問題使他很傷腦筋,如何回答才是正確答案?他心裏實在沒底。正想著,他的兩個大哥——李健和趙山回家了,他們見老弟在罰站便問了緣由。在哥哥們的指點下,李康很快寫出了一份書麵檢討:一、因為敵強我弱,所以總打敗仗。二、因缺乏我軍一往無前的戰鬥精神,致使還未交手便已怯三分,未能以氣勢奪人。三、今後要知彼知己,不打無把握之仗,應充分創造條件造成局部優勢,集中優勢兵力打殲滅戰,發揚連續作戰的精神,不依不饒,打得對方討饒為止。寫罷檢討,兩個哥哥找出了三根體操棒,對李康說:“走,找那小子報仇去。”當天晚上,那孩子的家長就找上門來告狀了,因為他家孩子的腦袋挨了李康一體操棒,腫了個核桃大小的包。當時李健和趙山在一邊看著,隻是起了威懾的作用,李康自然變得驍勇異常。李雲龍義憤填膺地向那家長聲稱,一定要好好教訓那三個小兔崽子,太不像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