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認了。
鍾歡喜終於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可這一刻的她,卻不知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五年,整整五年啊。
她逼著自己去相信鍾西樓是害死她一家的仇人,幾乎每一天,她都要默念一遍,將這份仇恨刻在骨子裏。
終於,她可以做到心無旁騖的將他當做自己的仇人。
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身邊所有人都告訴她。
你錯了,鍾歡喜你錯了。
你將殺父仇人搞錯了!
多可笑,多悲哀。
她這五年的仇恨竟然弄錯了對象!
鍾歡喜麵上沒有任何情緒,內心卻早已經轟塌一片,任憑她怎麼努力,也再也拚湊不起來。
楚賜將她失魂落魄的神情盡收眼底,眉宇間一抹心疼溢出。
他上前一步,輕輕將她擁在懷裏,啞聲道:“歡喜,你能來找我,我很高興。”
他不希望與她兵戎相見,楚賜還是很疼她的,這一點,不管兩人之間是何關係,都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鍾歡喜忽的低低的笑出聲,笑聲幾分悲涼,幾分自嘲。
昔日最信任的人,如今成了傷她最深的人。
她的人生還真是跌宕起伏。
可她到底不是以前的鍾歡喜了,現在生存下來的這條命,早已經沒了自由,她活下去的唯一使命,便是報仇。
如今仇人近在咫尺,她沒有理由什麼都不做。
鍾歡喜眸子裏逐漸清明起來,她緩緩抬手,回抱著他。
感應到腰間的雙手,楚賜麵上一喜,正欲開口,忽而腰上一疼,他條件反射的猛地推開她。
楚賜下意識的動作,沒有克製力度可言,鍾歡喜重重的摔在地上,手中沾了血的短刀拋出老遠。
大理石將她手心柔嫩的肌膚磨破,留下一條可怖的傷口,鍾歡喜皺了皺眉,渾然不在意。
她緊緊盯著楚賜,將他麵上從驚異到慍怒的變化盡數看了去。
楚賜緊抿著唇線,怒火從眼底跳躍而出,他捂著腰間的傷口,鮮血不斷從指縫流出。
鍾歡喜懂醫,她知道什麼地方最致命。
若不是他憑著本能反應躲過一些,此時怕真的是一具屍體了。
她是真的想要他死。
明白這一點的楚賜眼底燒著熊熊烈火,他緩步走近她,在她麵前蹲下身子。
帶著鮮血的手指掐著她的下巴,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麵上。
“歡喜,你是真恨我,是嗎?”
鍾歡喜不出聲,緊咬著牙關,視線與他直視,冰冷的不含一絲感情。
楚賜麵色一僵,他似恍然醒悟一般,觸電似的猛地縮回手。
“記住,是你自己來的楚公館,這一點我很欣慰,畢竟我很不希望對你動粗,接下來,你就安安分分的待在這裏,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別出了這裏。”
楚賜扔下這句話,便踩著飄忽的步子出了書房。
鍾歡喜依然坐在地上,她雙手環膝,盯著紅木地板上那一抹不太顯眼的暗紅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