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從前莫奶奶從未有過這種待遇，老太太盯著盤子裏的雞蛋看了半天，又抬頭看著邱雅，大張著嘴半天合不攏，過了好久，才慢悠悠點了點頭。
但我看得出來，老太太還是很開心的。
我的心情複雜極了，有些忐忑起來。我怕邱雅這一出出的戲，重新博得老太太，和莫景然的歡心。
果然，沒等我吃幾口，邱雅便甜笑著對我說，“祈越，我回來時，在商場裏給兩個寶寶買了幾套小衣服，我第一次買，也不知道什麼樣兒的好，過會兒你吃完飯，去我臥室取一下吧，看看能不能穿。”
我想我當時的表情，跟老太太得了煎蛋時，一定是一模一樣。
我幹著嗓子說不出話來，直到一旁的梅姐偷前在桌下掐了我兩把，我才反應過來，胡亂答應了幾句。
一餐飯，吃得極其怪異。我再沒抬頭去看其他人，隻聽見邱雅不停活絡著氣氛，開始的時候，大家還有些不適應，等到早餐接近尾聲時，老太太與邱雅已經是談笑風聲了。
這期間，梅姐一直沒多話，而莫景然隻是適時地應了幾聲。
倒是那個阿青，一口一個太太，叫得直分親密。
這頓飯對我來講就是一頓酷刑，好不容易等大家都散了，邱雅對我說，“祈越，來看一下小衣服。”
我跟著她，往樓上走。
走到半路時回頭，隻見梅姐站在樓梯旁，一臉擔憂地看著我。
而莫景然則抱著手臂，一臉的莫測。
我是第一次時到他們的臥房。
上麵並排放著兩個枕頭，以及一床雙人薄被。
被窩十分淩亂，床單揪成一團，很顯然，這兩人昨夜，曾經瘋狂地做過某種事。
那情景像刺一樣紮進我的眼裏，我眨了眨酸澀的眼，把眼光移到她的皮箱上。
邱雅晃過去，將皮箱拖過來，打開，裏麵裝得滿滿的。
她先抽出來一件真絲衫，輕薄飄逸，一看就價值不菲。
“看，這是我給奶奶買的，怎麼樣，漂亮嗎？”
我點點頭，喉嚨像吞了炭一樣難受，“嗯，好看。”
她將真絲衫放到床上，又抽出兩盒男式內褲來，隨後扔在床上，自言自語道，“景然最愛穿這個牌子。”
我沒出聲，她一樣樣往外掏，最後從底層拿出兩套小衣服來，“我不會選，店員給推薦的，你看看怎麼樣。”
我看了下尺碼，正好，伸手摸了下料子，結膩柔軟，“挺好的，我這就去洗洗，等傍晚幹了，就給他們兩個換上。”
邱雅笑了笑，坐到床頭，把手搭在床頭桌上，再抬頭看我，眼裏有了忽明忽暗的情緒。
看著像隱忍，隱忍著的憤怒。
“往後，我兒子的東西，就由我來置辦吧，看在你照顧孩子辛苦的份上，都會給你女兒帶上一套。另外，之前我有什麼過激的言辭，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你也知道我工作忙，情緒容易激動。不過以後不會了，我辭職，安心在家相夫教子。我和景然，我們畢竟是一家人，床頭吵架床尾和，所以，請你也不要再把從前的事放在心上。”
她說“床頭打架床尾和”的時候，眼睛回望了下亂成一團的被窩，臉上現上些許羞澀來。
我的腦子轟地一聲響，耳朵裏也全是蟬鳴，我強撐著笑了笑，“莫太太，我不會放在心上的……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想，我的臉色一定非常難看，因為我回到臥室時，梅姐第一時間衝上來，握著我的手，“怎麼了，太太又說什麼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不好？”
我無力地擺擺手，“沒事，沒事，可能是看過她那天歇斯底裏的樣子，一時還適應不過來。”
說著，我坐下，將兩套小衣服打開來。
“這是，太太給寶寶們買的？”梅姐伸手拿過來，翻開衣服的內裏，一點點查看著。
“是啊。”我有氣無力地應著，“衣服還挺好的呢……梅姐，你在看什麼？”
梅姐沒抬頭，將衣服拿到窗邊去一個針碼一個針碼地看著，“我看看，太太有沒有在這衣服裏麵插針，真是奇怪，出去幾天，回來怎麼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她從前，不是這樣嗎？”我感覺，她一個孤兒嫁到莫家來，不可能從開始就這樣，清高得什麼似的。
梅姐放下手裏的活，身子靠在窗台上，想了想，“開始肯定不這樣，誰都能裝上幾個月，開始對奶奶和先生都挺不錯的，可自從上了班，就慢慢變了，說起來，我都好久沒看見過她顧家的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