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上楚弈鈞來者不拒,喝得太多,在被扶去洞房的路上就吐了。
借酒澆愁。這輩子他是娶不到凝湘了。隻恨自己心思太雜,為什麼沒有在重生回來的第一天就向長輩表明心意,向表妹剖白心跡?
在冷清的月朗閣,白穎柔貼過來的時候他還想著推開,可後來……唉。事後悔恨得真想自己割了自己。
“弈鈞哥哥,”如玉佳人羞澀地笑,“嗯……相公。相公想什麼呢,莫不是後悔娶了我。”
楚弈鈞抬起眼簾。紅綃喜帳內,新娘淚光點點似嗔似怨,別有一番嫵媚。剛才她服侍他洗漱更衣、喝醒酒湯,此刻也在體貼地按揉他的太陽穴。
他歎著氣去擦她的淚,“沒有的事,柔兒不要胡思亂想。我既娶了你就一定好好待你。”
紅燭搖晃,芙蓉被底鴛鴦戲水。楚弈鈞半是酒醉半是恍惚,絲毫未覺察身下女子有何異樣。
……
夜深人靜,送走所有客人,楚老爺沉著臉進了臥房。
“老爺回來了,剛燒好了洗澡水。”楚夫人滿麵喜色,這天她心情大好。
“你幹的好事!我竟到今天才知道。”楚老爺把楚夫人遞來的寢衣朝地上猛一摔。
“老爺在說什麼……”
“你還裝!”楚老爺大怒,“我問你,你把凝湘送去莊子上是怎麼回事?”
楚夫人臉色微紅,訕訕地撿起衣服,“妾身這不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嘛。也請示了母親的,算不得自作主張。”
全家就楚老夫人和他們夫妻倆知道兒子對凝湘的心思。當然,這都怪她先入為主的引導,可兒子也太執拗了。先是以死拒婚,後來婚倒是不拒了,又天天萎靡不振的,也不出去拜訪師友了,還有事沒事往秋涼苑那裏轉悠。
經過嬤嬤提醒,楚夫人慌起來。如果兒子心裏放不下穆凝湘,婚事會不會再出岔子?
“孩子們都長大了,未婚男女本就該避嫌。”楚夫人為自己找理由,“我這都是替凝湘丫頭著想。女孩兒住在咱家,怎麼也要替二姑奶奶護好了。”
所以她跟楚老夫人建議,讓穆凝湘出去住一陣。風波人物不在了,兒子也好死心,新媳婦過門頭一個月最是要緊,這可馬虎不得。
“母親是點了頭的,我給凝湘丫頭配了大批下人伺候,絕不慢待。”楚夫人給丈夫端了杯參茶,“這對凝湘,對鈞兒和穎柔,對咱們家,都有好處,家和萬事興嘛。”
楚老爺砰地砸了茶杯。
“呸,你說得好聽!那你為什麼不讓她住柳樹莊,卻住去了榆樹莊?那是十四弟剛買的莊子,你心裏不清楚嗎,十四弟說到底不是咱們楚家親戚,你讓凝湘跑去和個非親非故的大男人住在一起,成何體統?叫同僚和上峰知道了,我一世清譽……”
楚夫人心虛地蹲下來撿瓷片,“十四弟當著母親麵主動提出來的,坦坦蕩蕩。柳樹莊收成不好,莊院簡陋陰冷;榆樹莊景好地好,房子又大又結實,凝湘住著也舒服。再說十四弟平時不是住在咱家麼,雖然不怎麼回來,也不見得就是住去榆樹莊呀,那裏不過是他的產業罷了,咱們連著宗,都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