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孝子(1 / 1)

黃隱動帕薩特駛離了金佰利飯店,他看了一下手表,剛好是晚上八點半。今下午,靳莉打來電話,特意提醒黃隱,晚上無論有什麼重要應酬,九點以前必須回家,今是母親的忌日,年年要燒紙祭奠的。黃隱望望車窗外,看到一些路口也有一些人在燒紙祭奠親人,是呀,快到陰曆七月十五了,俗稱鬼節,家家要燒紙的,他每次都忘記母親的忌日,每次都是靳莉提醒他,十幾年了,讓黃隱很是感動,女人就是細心。

今晚上,他和蔣義一起招待開區的一位客戶,下一步這位客戶將提供一個較大的工程業務,黃隱本來應該和對方痛飲,因為要早回家祭奠母親,所以隻能以茶代酒,蔣義和客人都表示理解,客人讚揚黃隱是孝子,和這樣的人做生意肯定沒錯。

想起客人的話,黃隱的心裏並不是滋味,自己真的算個孝子嗎?

黃隱用左手握著方向盤,騰出右手點燃了一隻“中華”。母親在黃隱十歲時便撒手人寰,過了兩年後,父親續弦,繼母人品還算善良,對黃隱嗬護有加,冬穿棉,夏穿單,一應俱全,接送他上下學。但黃隱的心裏感覺總是疙裏疙瘩的,畢竟不是親生母親,你不能哭不能喊,不能無所顧忌,不能亂提要求,彼此之間隻是客氣,你怕得罪她,她呢,千方百計地表現,正是因為她怕擔一個做為繼母的惡名聲。與靳莉結婚,和父親繼母擠在一個偏單元裏過日子,整整三年,靳莉把兩位老人哄得團團轉,一口一個媽地叫著,比黃隱叫得還親,繼母對孫子黃靳百般照顧,幫著他們度過了三年最艱難的日子。

黃隱單位給他分了一套獨單,他們從父親家裏搬出後,黃隱很少回去看一看,倒是靳莉,不論多忙,總是抽空去一趟,給兩位老人買幾斤豬肉、蔬菜和水果,幫著婆婆洗衣服、做衛生。

這兩年,長年患哮喘病的父親又患了老年癡呆症,繼母患了腦栓塞,雖然還能走路話,但右胳膊沒有恢複,無法照顧父親了,他們為兩位老人花一千元,請了從甘肅水來的保姆,繼母很挑剔,好多保姆幹不了半個月就主動辭職。黃隱忙著做生意,這些事根本管不了,一推二六五,都推給了靳莉,他偶爾去一趟父母家,晴蜓點水,凳子還沒坐熱,就起身走人,每次去,都要給兩位老人放下兩千三千的,他知道他們的退休金很有限。

這一段時間,黃隱現靳莉似乎有意為之,她不斷拉著他去保姆市場找保姆,他跟在靳莉的身後,靳莉顯然輕車熟路,穿梭在那些身上散著難聞氣味的農民工們中間。靳莉對黃隱講了一套標準,讓他也留意著,穿得比較幹淨,長得比較順眼,樸實厚道勤快,不能太精,又不能太傻,不能五大三粗,那樣吃得太多。

好家夥,這標準太難了!

有時一兩個時都沒有找到合適的。他終於體會到了靳莉的艱難。黃隱的手機響個不停,他對下屬交待完了事情,又緊跟在靳莉的身後,他被自己的女人感動著。

他現靳莉還有一個變化,那就是穿著打扮,她的秀開始起了波浪,她過去從不燙,永遠是一幅為人師表的莊重形象,紅色長袖緊身上衣,曲線畢露,牛仔褲顯出了她細細的腰肢和修長的雙腿,她的出現引來了農民工們紛紛投來的欣賞的目光。

他們終於把保姆帶到父親家。靳莉先讓婆婆過目,讓她們在一起聊一聊,互相了解,互相溝通,等婆婆點頭認可了,靳莉就帶著保姆熟悉環境,布置任務。

黃隱現父親幾乎不認識他了,像看陌生人一樣看他,見了靳莉則笑個不停,還主動拿香蕉給靳莉。黃隱心中很是尷尬,向靳莉投去了感激的目光。